忍无可忍了
丁博超此时脸上的大蜈蚣儿刀疤已经在动了,眸子里射出的冷光愈发的冰冷,足以看出其内心的愤怒。
丁博超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死死的忍住了,牙齿狠狠的咬着嘴唇……
不一会儿,一个青衣仆人,悄无声息的从后厅进入,附在丁博超耳边说了几句,快速的离开了。
这一次,丁博超脸上的“蜈蚣”扭曲到了极限,就像要从脸上挣脱出来,蜇人一般。
丁博超忍不住了,咬牙切齿的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家主,下令吧,丁博超取了那老梅狗头来!”
丁博超双目喷火,浑身骨骼噼里啪啦的作响。
丁博超说这般话的时候,丁翠山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厅内的众人,目光来回游走。
丁翠山没有立即说话,过了半响,这才冷笑道:“呵呵,没想到,真没想到,整个丁府却只有丁博超一人如此义愤填膺,要和凛冬冷梅拼命!”
丁博超双眼怒瞪,眸子里闪过一丝迷茫,再看看其他人的表情,丁博超顿时明白了一切,他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家主,丁博超,今生今世脑袋上挂着一个丁字,寒梅阁敢在门口辱骂丁家,我就要跟他们拼命!”
“你们瞧瞧,丁博超虽然只是赐姓的奴才,却懂得什么是忠心,而你们呢?一个个土生土长的丁家族人,流淌着丁家老祖的鲜血,可却没有丁家老祖的骨风!”丁翠山早就气饱了,所以他现在说话时,面带冷笑。
这样的冷笑,就如同朔风冰刀,割裂血肉,大厅之中,无人敢抬头直视丁翠山的目光。
丁翠山淡淡的笑着,他的心却在一点一点的凉下去,即将要如死灰般冰凉,但丁翠山不甘心,他想唤起丁家全族的斗志,丁家全族的血腥,丁家已经到了大厦将倾的地步了,底下这群人却一个个面无表情,坐着等死一般。
丁翠山笑道:“刚才,我透露出凛冬冷梅的实力,你们一个个哑口无言了,没人敢与之抗衡了,好!这不怪你们!可是现在,他骂起了丁家的老祖,指着脸骂,你们就不觉得耻辱么?即使是武士,哪怕是武者,也要和普通武道强者一拼!”
有几个年轻一点丁家弟子,说的面红耳赤,如坐针毡,准备要起身了,但是一看到旁边那些年老之人,一动不动,置若罔闻的样子,他们只能咽了咽口水,又闭上眼睛,死死的坐在椅子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这些人,有一部分,早就和丁家家族离心离德了,他们暗中勾结了孙氏,或者南宫氏,得到了对方的利益允诺,并且保证丁家逐出星耀八荒城后,只要他们更名改姓,就能永保荣华富贵。
所以,何必听丁翠山鼓吹呢?为了丁翠山流血卖命?不值得啊,他们只需要这么坐着,忍受着丁翠山的训斥,又不会少块肉,最多耳朵洞里磨出一层茧子来,等到这暴风雨一过,该做生意的继续开门做生意,金银财富滚滚而来。
而另一部分,就是墙头草了,他们不会出头的,就看大家怎么做,如果是义愤填膺的要出门迎敌,那他们也会跟着去摇旗呐喊,要是大家都不动,他们就算坐在铁针板子上,那也坐的稳稳的。
看到这些无动于衷,各怀心事的丁家子弟,丁翠山终于的长长的叹了一声:“哎……丁家亡矣……”,这一句话说完,丁翠山单手撑着脑袋,斜斜的倚在椅子上,丁翠山一下子似乎苍老了十岁。
丁博超闷哼了一声,甩头走下台阶,朝着议事厅大门走去。
丁翠山发须怒张,阻止道:“丁博超,你给我站住!”
丁博超脚步停下,但没有转身,而是咬牙切齿的道:“家主,丁博超从未违抗过你的命令,但今天,丁博超就算是死,也要斩了门口那五个王八蛋!”
说罢,丁博超抬脚就走。
丁翠山一掌卸去椅子的扶手,狠狠的道:“站住,听我一言!”
丁博超含着泪,停住脚步,身体在微微的发颤,声音也是极度的沙哑:“家主,还有什么事?”
丁翠山一脸的悲伤,擦了擦眼角的泪,道:“不吝,你的忠心天地可鉴,但是,今天我老头子恳求你,不要和凛冬冷梅动手!”
“嗯?”丁博超唰的一下转过身来,一脸的迷茫,不解的问道。
“寒梅阁的宗主虽然是凛冬冷梅,但寒梅阁真正的主人,你应该明白是谁吧。”丁翠山淡淡的道。
“这……我明白……”丁博超脸上的“蜈蚣”忍不住的扭曲一下,死死的僵在那里,丁梦悦嘉双眉拧在一起。
丁翠山点点头,无奈的叹息道:“哎……凛冬冷梅比起我们两来,终究是低了一个辈分,我们若是出手,那寒梅阁的空冥二老,必然要率全宗而来啊。”
“他们敢!他们不是不问世事十几年,怎么可能……”丁梦悦嘉咬着牙,不敢相信的说道。
丁翠山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也让我投鼠忌器,我身为家主,必须放眼全局,在这等艰险的环境之下,若没有生力军,那唯一能够保全家族的方法,就是减少敌人,这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不!家主,他们寒梅阁欺人太甚,而且纯粹是胡搅蛮缠,丁大小姐什么实力?你我都知,岂能杀他五梅?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丁博超义愤填膺的道,因为气血不断的翻涌,导致脸颊涨红,铁板一样厚的胸口起伏不定。
丁翠山道:“这事只能默认,难道还要找来丁梦悦嘉当面对质?只希望欧阳鸿涛能够念在往日交情,好好的将丁梦悦嘉保护在南宫武学道场之中,这就是我丁翠山最大的心愿了。”
一想到自己的孙儿,丁翠山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润,全身也多了几分力气。
“丁博超,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为了丁梦悦嘉,为了保住丁家麒麟儿,我这老脸不要又如何!”丁翠山眸子里透射出的精光,出乎意料的决绝。
丁博超不敢相信的道:“什么?家主,家主当年叱咤风云,无人不敢不尊,你这又是何苦呢?”
“今非昔比,丁梦悦嘉是我们丁家的希望,是我们丁家的未来,我老了,受点委屈又如何,只要丁梦悦嘉他平平安安茁壮成长,丁家终有崛起的一日,丁博超,你若是为了丁家的长远着想,你就该听我的,老老实实的坐下。”丁翠山招招手,示意丁博超坐下。
“家主……”丁博超心中一百个不情愿,但他没办法,他眼眶里饱含泪水,踱着僵硬的步伐,走回座位。
丁博超明白丁翠山是什么样的人物,说他霸道无比,并不为过,说他睚眦必报,也不为过,可如今,甘愿做这缩头乌龟,也要拼命保住丁梦悦嘉。
这个时候丁翠山反倒是笑着安慰丁博超,道:“丁博超啊,别这么悲观,想想我那前途不可限量的孙儿吧,等到他日实力大成,他一定会为我报仇,今天凛冬冷梅打我耳光,他日必让丁梦悦嘉十倍奉还给他,哈哈,想到有那么一天,我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丁博超点点头,含着泪道:“嗯嗯嗯,我明白肯定会有这么一天。”
丁博超对丁翠山忠心耿耿了大半辈子,丁翠山所想,也正是丁博超的意愿,如今丁翠山反过来安慰丁博超,丁博超心中的怒气一时间就消减了许多。
丁博超明白丁翠山虽然老了,但是他的心没老,脑袋极为的清醒,既然这么想的,就肯定有他的想法。
两人眼皮微眯,目光远眺,看着远处,聆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骂声,两人心如止水,慢慢的品着茶。
丁家府邸外面更加的热闹了,从早晨开始,这四个弟子就一起谩骂,但见丁家府门不开,他们也改变了策略,变成了轮番上阵,一人骂,其他人喝茶休息。
而寒梅阁阁主凛冬冷梅,翘着二郎腿,二五八万似的似躺非躺,似坐非坐,专等着丁家大门打开的那一刻。
夕阳徐徐西落,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这四个寒梅阁的弟子,身上的衣服是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尽管茶水源源不断的灌下去,这喉咙里依然冒烟。
这个时候,司马府的下人偷偷的将一个篮子塞了过来,没人看到,寒梅阁阁主凛冬冷梅哂然一笑,从椅子底下将篮子抽了出来。
“都过来吃些东西吧。”寒梅阁阁主凛冬冷梅招呼一声,自己抄起一只金黄焦嫩的肥鸡,吧唧吧唧的吃了。
四个弟子欣喜若狂,也顾不得擦汗洗手,纷纷大快朵颐起来。
围观的群众闻着香味,一个个咽了咽口水,他们疑惑万分,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出门骂街,竟然带着茶水,带着肥鸡,一副赖在人家门口不走的样子。
天下奇闻啊!
寒梅阁阁主凛冬冷梅吃了半只鸡,这肥鸡的胸膛里漏出一个小纸条,“抓紧动手,时不我待!”
“嘿嘿,司马无悔真心焦急了,不错,我得出手了!”寒梅阁阁主凛冬冷梅呼啦呼啦,将肥鸡吃完,将小纸条也狠狠地吃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