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许平

如果不是下人告诉她里面的人就是许平，夜凝汐绝对看不出他就是许平。一来她之前虽然见过许平，但是那时的许平是被人扳过身体去，只能看到背部和后脑，还一度令她误认为是桃儿的。

所以夜凝汐是真的没有见过许平的样子，也不会想到这次来也没能看清他的样子。慕决曾用了好些招数逼供于他，而他都一直抵死不认，可想而知，他身上有多少伤。他的衣服上和头发上似乎都沾了鲜血，只不过现在干掉了。

他趴在床上，背对着夜凝汐，头发胡乱地搭在头上，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脸。甚至是在他身上，夜凝汐连一点人的气息都感觉不到，如果不是下人在大声呵斥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动了一下，夜凝汐真的怀疑他已经死掉了。

“许平，让你起来！王妃来了，你还不快给王妃行礼？许平你听到我的话没……”身旁的下人冲着许平一连喊了几声，都不见许平坐起身来，或者转过脸来，他仍是以之前的那个姿势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下人感到很是生气，大叫着就要上前去拖许平起来，夜凝汐见状急忙拦住了他：“没关系，就让他这样吧！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要问他。”

“这……”下人惊讶地回头看了眼趴在床上跟死人一般的许平，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给我吧，桃儿。”夜凝汐接过桃儿手中的食盒，就要朝着许平的方向而去。桃儿察觉到小姐这一举动后，急忙上前拦住小姐：“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

“这些饭菜是拿来给他吃的，我拿过去给他。”夜凝汐回道。牢房里的光线不好，她并没有看到桃儿脸上的忧色，只是感觉到桃儿死死地拽住她的袖子，并说道：“小姐，您不能过去，那里太危险了！”

桃儿说到“危险”两个字的时候，她的目光还落在那个许平身上，她紧皱着眉头，不知道为什么当她进来这里，看到许平这个样子的时候，她开始有一种跟管家一样的感觉，那就是许平一定是杀死叶儿的凶手。

只有一个极度凶残的杀人犯身上才会带着这样令人可怕的气息，所以她本能地阻止着小姐，不让小姐走过去。

“危险？没这么夸张吧？他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能做出伤害我的事情来？”夜凝汐觉得桃儿太过于紧张了，根本就没有她说的那么严重。那个叫许平的人，在她看来，已经是被人打得去了大半条命的人，这样的人怎么能和危险那个词联系在一起？

“可是小姐，他真的有可能是杀死叶儿的凶手。”尽管小姐那么说，但桃儿仍是死死地拽住小姐的衣袖，不让小姐过去。她不知道要怎么把内心的恐惧传达给小姐知道，她只知道她不能让小姐遇到危险。

“没事的，桃儿，放心吧！”夜凝汐安慰了桃儿一会儿，桃儿才肯松开她的手。但是桃儿心里还是很担心，所以她没有让小姐一个人走过去，而是陪着小姐一起走过去。心想她跟在小姐身后，就算那许平想做伤害小姐的事情，她也是可以在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小姐的。

“许平，你被关在这里，也有好些日子了吧！相信一定没吃过些什么好的，我给你带来些吃的，你起来吃一些吧！”夜凝汐站在许平的背后，看着他那毫无生气的背影说道。

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中，空气里有的只是潮湿而腐烂的气息，待在这样的地方，别说是像许平这样被打成重伤的人了，就是让好端端的她待在这里一天，她也是受不了的。而他在这里是肯定不会有好吃的，他被人认做是杀死叶儿的凶手，在这里还能吃上口饭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哪还能指望什么好吃的？

夜凝汐的声音响起半晌，也不见许平动一下，就连夜凝汐都忍不住在心里怀疑许平到底有没有听见自己的话。但许平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了，他用沙哑无比的声音说：“要堂堂决王妃来这里为我送饭菜，不会是我的最后一餐吧？哈哈哈……”

他的声音不只沙哑，还很缓慢，就像是每说一个字都要用他很大的力气一般。“你这个人真奇怪，都被打成这样了还笑得起来？”听到许平的笑声，一旁的桃儿传来冷冷的讥讽声，“像你这样的人，配我家王妃给你送最后一餐吗？你根本只是个不值一提的”

“桃儿！”夜凝汐看了桃儿一眼，桃儿才把自己还没说出来的话吞了回去。夜凝汐来这里见许平，其实也是她让管家去贫民村，支开他的另一个目的，她想到这里来见见许平，听听他的供词。

特地叫桃儿命人准备好饭菜带过来，便是想让这许平不那么排斥她，也许会跟她说真话也不一定。但是桃儿一来便做出一副十分排斥许平的样子，完全是和她来这里找许平的意思相违背。

“我是个不值一提的什么？为什么不说下去？说下去啊！”许平依旧是背对着两人，但他的声音里好像多了些力气。

“嘿，你这个人，我看在我家王妃的面子上不说你了，你倒还是不乐意了啊？非得想我损你几句你才开心是不是？”桃儿带着满满地嘲讽说道。

“我都被折磨成这样了，还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啊？小丫头，你想说便说吧！我还怕被你笑话不成？”许平声音再次加大，不难听出他话里的自嘲。

“你让我说，我就说吗？你以为你是谁啊？”桃儿瞪着许平的背影，没好气地说道。夜凝汐用力地拉了她一把，制止她别再说下去。

然后，她转头去看床上的许平：“你真的不怕被人笑话吗？我看不是吧？其实在你心里，也是很怕被人笑话的，不然你就勇敢地承认自己杀人的事情了。”

“人根本就不是我杀的，我为什么要承认杀人的事情啊？”许平大声说道，沙哑的声音里满是怒气。他这一句话的响起，证明夜凝汐的激将法成功了，只是这样愤怒的他真的不是杀害叶儿的凶手吗？

夜凝汐跟着问道：“你说叶儿不是你杀的，那她是谁杀的？”“是你们王府里的管家阿福杀的！”许平大声说道，话里的愤怒有增无减。

“你说叶儿是他杀的？有什么证据吗？”原来许平真的说了叶儿是阿福杀了的话，也是这样才被阿福叫人堵住他的嘴巴的吧？只是阿福真的是那个凶手吗？

夜凝汐摇摇头，她感觉自己的眼前是一片看不清的迷雾，她不知道许平和阿福这两个互相指证对方的人，到底谁是真的凶手？谁说的话是真的？她根本不能贸然地去相信这二人中的其中一个，她只能去相信证据。

但是在她问出这话之后，许平就不再做声了，空气里再次安静得只剩下那些在不断发霉的气体。见他不回答，夜凝汐又问：“你说叶儿不是你杀的，你有什么证据呢？”

许平还是不做声，安静得就像是夜凝汐刚来时看到他的那样，这种诡异的安静，真的很让夜凝汐怀疑，他之前真的说过话吗？那会不会是自己的错觉？

“叶儿死的那天，你在什么地方？有没有人能为你作证？”夜凝汐提醒道。许平依旧是不做声，不知道他是觉得这样的事跟夜凝汐说了没意思，还是他真的没什么可说的。

“你说叶儿是阿福杀的！听你的语气，你好像很讨厌他啊！阿福在你心中是不是一个很讨厌的人啊？有多讨厌？”本来以为许平一定会说些什么的吧，但他还是保持沉默。他那么讨厌阿福，却都不愿意说阿福些什么坏话，夜凝汐真的怀疑许平是不是已经睡着了，或者是死了，完全听不到她说的话。

“你真的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夜凝汐的话里带着叹气，她来这里便是找许平录口供的，但是看来并不容易。

“喂！我说你这个人是怎么一回事啊？耳朵聋了是不是？”小姐的一再提问，竟然遭到许平那种家伙的冷漠忽视，桃儿实在是忍不住了，上前指着床上跟死人一般的许平，大声说道，“你这个人简直就是不识好歹，我家王妃肯纡尊降贵到这里来询问你事情，你却还一问三不答，简直就是不识抬举。难怪你会被打成这样，如果我是王爷啊，一定会把你当做是害死叶儿的凶手，直接叫人拖下去活活打死……”

夜凝汐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许平根本就不愿意跟她多说的样子，也着实令她感到气愤，所以夜凝汐没有阻止桃儿，任由她上前去指着许平骂。心里想着桃儿骂得好，最好是把许平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一遍，看他还能忍受到什么时候。

夜凝汐最受不了的就是这样明明还活着，却要去装死的人了。就算你真的不愿意回答别人的问题，你也至少该说一声吧？一声不吭地到底算什么啊？

夜凝汐还真是有些高估了许平，以为他会在桃儿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后，才会反击，没想到他竟然一听到叶儿被活活打死的话后，就猛然从床上跳起来。

她真的没想到许平会这样迅速地跳下床了，以他身上的伤势，再加上他一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随时都会死去的人。但是谁会想到他跳下床来的时候动作那样矫健，就像是个在睡午觉，被吵醒后，感到很是愤怒的人一般。

他大叫着扑上前来抓住桃儿的胳膊，桃儿吓得直往后躲，夜凝汐因为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有躲开，被许平张开的双手掐住脖子。他一边掐着夜凝汐的脖子，逼着她退到墙角，一边大叫着：“你知道什么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叶儿是他杀的，不是我杀的，你们听明白没有？听明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