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病重

夜凝汐一脸傲气地抬起头，看着慕决，像是一株风雪之中峭立于枝头的寒梅。她既然来了这里，既然开了口，便是已然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

慕决一愣，随即嘴角扬起一丝笑，带着淡淡的嘲讽，目光只是扫了夜凝汐一眼，便挪开了。

“我懒得打你！”

那分明是不屑的目光，门外吹来的冷风，缠绕在她脖子间，是冰冷的感觉。夜凝汐心里很是失望，他对此至少应该解释一下吧！但他却对此表示不屑。

“没其他事，就先出去吧！我现在很忙！”慕决转身回到座位上，继续埋头于兵书之中，不再理会夜凝汐。

“你不肯解释是不是？好！我就当你默认了！”夜凝汐指着他，声音冷却下去，“你一点人心小都没有！”

夜凝汐说完这话便转身拍门而去，生怕慕决听不见似的，她整个身体都撞在门上，然后以还算潇洒的姿势踏步离开。

“夜凝汐……”

身后是慕决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叫，但也只是叫了三声她的名字，就再无其他声音了。除了愤怒之外，夜凝汐听不出其他来。

其实夜凝汐心里还是有点期待，他能走出来跟她说那件事情不是他做的，然后夜凝汐就会相信他了。

因为像慕决那样的人，若是没做，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他绝对不是那种会为了他人而饱受冤枉，默默地去背黑锅的人。

但是他却不解释，一个字都没去解释，除了这件事情是他做的之外，还有其他可能吗？

那天晚上，回到屋里，夜凝汐在床上躺了好久才昏昏沉沉地睡去。可是却睡得不安稳，一直被噩梦缠绕着，梦里是许多模糊不清的脸孔，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她面前，她唯一能看清的便是那些人身上都流着鲜红色的液体。

跳到最后那张脸孔的时候，她却看清了那人的长相，那不是别人，正是叶儿。她的身上也在不停地流着血，她好像有流不完的血……

夜凝汐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她坐起身来，顶着满头大汗打量着屋内的摆置。目光慢慢地挪着，挪到窗口的时候停了下来。阳光透过雕着花鸟的窗柩投射下来，一缕缕被分开的阳光，打在地面上，一片柔美。

夜凝汐一直在床上呆坐着，直到桃儿走了进来。“小姐，你醒了啊？桃儿去给你打洗脸水来！”桃儿说着就转身离开。

很快她又打了水进来，拧干面巾，走过来帮夜凝汐擦脸，全过程中夜凝汐都懒得动一下，只是懒洋洋地看着桃儿忙碌。

桃儿的手指抚过小姐的脸颊时，不由得颤了一下：“哎呀，好烫啊！小姐你发烧了啊？”桃儿说着就赶忙去摸了下夜凝汐的额头，很快确定了夜凝汐确实是发烧了。

“小姐，您先休息一下，桃儿去请大夫来。”桃儿说着便满脸急色地又要出去。夜凝汐很快叫住她：“小感冒而已，没事的，给我煮碗姜汤来就好。”

“可是小姐……”生病了哪能是小事？不看大夫怎么行？桃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夜凝汐打断了：“没事的，桃儿快去吧！”

夜凝汐一再坚持，桃儿也没办法，只得照着她说的去做了。但是事实上夜凝汐还真的是太高估了自己，以为只是普通的小感冒，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谁知道竟然一病不起了。

最终还是请来了太医，太医望着夜凝汐白如霜雪般的面色，又摇头又叹息，弄得一旁伺候着的桃儿心都提了起来。

“太医，我家王妃怎么样了？病得严不严重啊？”

留着花白胡子的老太医犹豫了一下，似乎不太肯定地说：“不是很严重，但也病得不轻。”

桃儿听了很是惊讶，不明白地问：“太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家王妃她到底病得重不重啊？”

“王妃她只是受了些凉，按理说只是小病，但是王妃的脉搏又是极其滑缓无力，而且若有若无明显是病入骨髓的症状……”

“天呐，怎么会这样？”老太医的话还没落下，桃儿已惊得叫喊出声来。

“太医，您确定没诊断错误吗？”桃儿看了一眼床上苍白得如同雪人一般的小姐，小声询问道，面上皆是忧色。

“不会错的，我已是再三诊断了。”老太医对此也是感到非常不解，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事情发生？他皱着眉头转头向夜凝汐小声询问道，“请问王妃您除了受凉发烧之外，身体还觉得有何特别不适之处呢？

夜凝汐摇摇头，她并没感觉自己哪里有特别不舒服的地方，她只是感觉浑身无力，汗水失去了禁锢一般不停地往外流。跟以往感冒的时候一样，哪有这位老太医所说的病入膏肓那么严重？

夜凝汐还没开口说话，桃儿就替她开了口：“太医，我家王妃都病成这样了，她哪里还晓得自己哪里难受啊？您既然说我家王妃脉象虚弱，就应该知道王妃她脉象虚弱的原因才对啊！”

“这……”老太医面色尴尬，无言以对。眉头紧皱，半晌才用显得苍老的声音说，“老夫无能，对王妃的病实在无能为力，还请另请高明。”

老太医说着便自行扛了药箱出去，桃儿追在他身后大喊：“太医，您怎么这就走了？我家王妃的情况如何您还没说呢！你是怎么给我家王妃治病的啊？”

“我已经说了啊！”老太医面色难看地僵在门口。

“你哪里说了？”桃儿带着怒气走过去。把话说得不清不楚的就想离开，根本就是没把她家王妃放在眼里。

“算了，桃儿，人家老太医不是都说了，对我的病无能为力了吗？你莫要再为难他了。”夜凝汐叫住桃儿，冲她摇摇头。

“可是王妃……”桃儿还是不愿意放了这老太医。夜凝汐很快打断她的话：“老太医大老远来一趟挺辛苦的，你快去拿诊金来付给老太医。”

“王妃！”这下惊住的换做老太医了，虽然他人在门口，但是他脸上露出来的震惊，夜凝汐还是看得很清楚。

桃儿拿了诊金来塞到他手里时，老太医一再推辞，说自己并未替王妃开药方，坚持不肯拿诊金。

“太医，我家王妃刚才都说了，这是您辛苦走一趟应得的酬劳，您这样一再推辞，莫不是嫌我家王妃给的少了？”

桃儿终于还是把诊金塞到了老太医手中，送走老太医之后，桃儿才不解地看着小姐问：“小姐，桃儿不明白，刚才那太医分明就是庸医一个，给小姐治病又一点也不上心，说的话敷衍极了，小姐您怎么还让桃儿给他诊金啊？”

“桃儿，你何时变得如此爱财了？一点诊金都替我舍不得？”夜凝汐看着桃儿那张越来越伶牙俐齿的嘴巴，忍不住笑了起来。

“若是个好的太医，桃儿怎么会这般啊？那明明就是个庸医！”桃儿有些委屈地说，她哪是舍不得那点诊金啊？而是看不惯自家王妃不受人重视。

“若真是个庸医，你又怎么会把他请来给我看病呢？”听桃儿一口一个庸医的，夜凝汐又笑了。桃儿既然请他来，那他必定是太医院中颇具声望的太医。

“可是他刚才说小姐你有病入膏肓之状……”若那人不是庸医的话，那他说的话岂不是就要当真？桃儿瞪大眼睛，惊得不敢多想。

“哪有他说得那么严重，我现在感觉不知道多好。我肚子都觉得饿了，你去叫人做些莲蓉糕来。”

说罢，夜凝汐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做假寐状态。表面上看起来是这般坦然，但是她心里却非常清楚，她特地叮嘱桃儿一定要给老太医诊金，其实还是想堵住那老太医的嘴巴，不让外人知道她这个决王妃患了难治之症。

不知道是不是给老太医的话说中了，夜凝汐竟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舒服。不知何故，汗如雨下，她感觉自己就快要被汗水淹没了。

这样一来她实在不能不多喝水，将流泻出去的水给补回来，否则她的身体迟早会被抽干的。

傍晚的时候，桃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对小姐说：“小姐，桃儿，再去给您请位太医来吧？”

“不用了！”要是再来个太医也说对她的病无能为力，那她该如何是好？夜凝汐并不是个惧怕死亡的人，对于已经死过一次的她来说，再死一次滋味也不会太难受吧！

她并不是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丝留恋，只是若命运安排她的生命就这么结束的话，她也束手无策，既然是这样，不如坦然面对。

但是这次，桃儿并没有听夜凝汐的话，还是为夜凝汐另请了一位太医来。那位太医来的时候，她睡着了，其实也可能是昏迷过去，究竟是什么，她也不太确定，只是从夜兰汐口中得知那位太医来过了。

没错，夜凝汐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坐在她床边凳子上，正眨着眼睛把她细细打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夜兰汐。桃儿却不知去了哪里，夜凝汐环视了屋内一遍，都没见到她人影。

怎么夜兰汐来了，桃儿却不在？

见到她醒来，夜兰汐先是一愣，随即笑得笑容怒放。“妹妹，你醒了啊？你感觉好些了吗？听说你病得严重，我特地来看看你，谢天谢地你终于醒来了，我多怕要走了都没和你说上一句话呢。”夜兰汐露出一副真的很担心的样子来。

其实她心里是盼不得夜凝汐早点死，然后她就可以直接爬上正室的位子吧？夜凝汐是早已习惯了她这样装模作样的嘴脸了，所以都懒得去理会她到底有多假。

听她的话是来了很久，又要走了，如果可以夜凝汐真想等到她走后才醒过来。要知道一张开眼睛便看到一张令你极其讨厌的脸，感觉真是不一般的烦。

“妹妹，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烧得太严重了，把脑子给烧坏了啊？”夜兰汐起身凑近夜凝汐，仔细观察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