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娘伸拳在他肩头捶了一记,啐了一口,“回来也不说一声,就知道钻在书房,你那书里真有颜如玉等着你吗?”
孟明远笑着受了,目光望向窗外,心里有些无奈。Www.Pinwenba.Com 吧穿越者不管主观还是客观,有时候真的难免走上抄袭盗版之路。这首在后世耳熟能详,老少皆知的诗句,明明是宋真宗写的,可现在却成了他的原创了。
那是宋真宗的《劢学篇》,全篇诗为: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他无意中在翰林院跟人调侃自己为什么爱读书的原因时说到这篇诗,然后被翰林院的人口口相传。更囧的事还有,也不知是谁说起在某某老臣家看到一幅特别有感觉的诗配画,问及孟明远其父从何得来这幅画的时候,孟明远惊讶莫名下脱口而出,那不是我以前画的么?
大家这才知道探花郎不单字写得好,画也画得好,诗作得更好。
所谓才子当如是!
孟明远根本无从申辨,也无法申辨,总不能说自己是穿来的,那些诗作都不是自己的啊,那就真是傻缺到家了。
“为夫何用去垂涎书中的颜如玉,不是已经有夫人了吗?如花美眷在怀,为夫只消读书消遣也就是了。”他一边说一边将人拽到了怀中,搂坐在膝上。
李玉娘一被他揽入怀中便身子发软,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的胸。
孟明远笑着拿开她的手,“不许闹,为夫还有事要忙,晚上再好好收拾你。”
李玉娘红着脸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好了,不闹了,书房不比卧室,被人撞到就不好了。”
李玉娘从他怀中起身,到一边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降火。喝了几口后,想到什么眉头微蹙,看向重新执笔抄录的人,迟疑地开口道:“姐姐回去小住也有几天了,真的不用派人去接吗?”
孟明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一边蘸墨,一边漫不经心地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原不必我们操心,是她看不开罢了。”
“是,郎君你什么都看得开,凭主宅那边都闹翻了天,您老人家还是稳坐钓鱼台。”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你呀。”李玉娘唯有摇头。
孟明远边写边道:“他再荒唐毁得也是他自己的身子,我何必替古人担心?”有渣爹那样一个不佳的表率在前,渣兄有样学样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这都不足为奇,孟明达那家伙是真的朝着“铁杵磨成绣花针”的伟大目标前进的啊,这也是种勇气。
李玉娘想想也是那个道理,不由莞尔一笑。心想:自己果然是替古人担心。公爹当年做的事委实过分了些,她家郎君如今不落井下石、火上浇油已经难得,指望他去劝诫那边的人可真是说笑了。
“郎君若无事,不如就去接姐姐回来吧,她现下怕也是不好自己离开。”
孟明远想想也有这个可能,雪兰回去是解决事情的,事情没解决了她就离开也有些不大好看,她又是个爱面子的主儿,恐怕还真要他过去接人给她递梯子好下台阶了。
不过,他笑睨了跟前的人一眼,压低了声音调笑道:“这么想她回来,是晚上太累了?”
李玉娘顿时臊红了脸,呸了他一口,转身就离开了书房。这人有时真真是坏,凭什么话也敢往外说,她才不是因为这个呢,夫妻间的事她满意的很,这人却偏偏故意曲解她的话,真是……亏他顶着那张俊美正经的脸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见她离开,孟明远无声地笑了下,不把她臊走,他就别想安静地抄书了。聊天什么的,也得他有闲的时候才好,偏偏最近他忙得很。所以,只能让她自己走人。
两天后,孟明远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动身往国公府接程雪兰去了。
本以为过去接了人就能回家,结果老国公,岳父和大舅兄热情挽留。不得已,孟明远就在国公府留宿了一夜,想着第二天就能脱身回家。
只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翌日,临离开前,程雪兰去跟母亲告别,母女俩个正说话的时候,张氏的陪嫁嬷嬷突然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走入。
一见嬷嬷的表情,张氏的心就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嬷嬷看了姑娘一眼,狠狠心还是说了出来,“表姑娘不知道怎么跟咱们姑爷在花园遇上了……”
听到这儿,程雪兰一下子站起身来,直接就往外冲,那个该死的狐狸精,她竟然敢打她郎君的主意。
张氏拦阻不及,只能看着女儿一阵风似地刮出去。“你快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太太您别着急,姑爷没碰着表姑娘,是大少爷接住了。因为这个,大少爷对姑爷很生气。”
张氏气得一拍椅子扶手,“她没完了是吧,招惹完青山她还想染指兰儿的郎君?”
程雪兰一口气冲到花园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自己郎君那抹绯色的身影,他左手托右肘,右手摸下巴,很是淡定悠闲地靠在一根廊柱上,甚至脸上还挂着一抹戏谑的笑。
“娘子,你来了。”眼角余光瞥到妻子后,孟明远一下站直了身体,脸上的笑也变得温柔亲切起来。
程雪兰走到丈夫身边站定,蹙着眉头看那个仍被大哥扶抱在怀的人。
那是个楚楚可怜到让男人看了都忍不住心软的一个仿佛是由水做成的女子,年纪不过二十左右,眉目如画,身材纤秾合适,带着一种弱不禁风的娇柔。
“表姐,你这是怎么了?”程雪兰的声音冷冷的。
程青山赶在表妹之前开口,“心柔的脚扭了,妹夫也是的,竟然都不知道要扶一下,就那么任她摔在地上。”
先前孟明远在事发后一直没有说过话,这个时候,他平静地开了口,“男女授受不亲,瓜田李下之嫌还是要避讳的。更何况,表姑娘据说还在热孝中。”
程青山扶抱表妹的手立时便有些僵硬,带点不甘地把表妹让给一旁的婢女。
程家的姨表妹吴氏似乎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点,表情带了些惶恐及惴惴,连身子都微微地打着颤,“表……表哥他也是好意。”
孟明远轻轻地笑了下,“所以没在第一时间推开大哥的你对这事要负完全的责任。”
女人如水、如花要善加对待,但这不表示对那些虚有其表的居心不良的也要一视同仁。眼前这个虚柔造作的女人让他很是看不惯,很容易想到渣爹的那个张姨娘。
所有的人目光都忍不住集中到了孟明远的身上。
凶残!
从事发到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至少他妻子国公府的嫡孙小姐也赶过来了,可他在这个时候才慢条斯理地启动了他的语言功能,并且一下就把表姑娘打进了十八层地狱。
热孝期诱惑有妇之夫,这顶大冒子压下来,很有份量。
吴氏的脸刷地雪白,带着惊恐地看过去,“你你……”
孟明远看着她道:“今天国公府宴客,花园理该是不会有女眷出现的。不过,凡事有例外,偶遇到了也是有的。你不避让反倒迎上来,还非常适时地扭到了脚要朝我摔过来,”他恶意地顿了顿,“大哥有怜香惜玉之心,这倒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即便我朝对女子贞洁尚没有太过严苛限制,但热孝在身的人,在身边婢女在侧的情况下,任由男子抱扶超过半盏茶的时间,这就明显有失妇德了。”
他慢吞吞扫过全场,然后落下最后的结语,“妇德有失,若是情况严重的话,鞭笞、流放都是有的。”
吴氏几乎站立不稳。
孟明远的目光落到因过度震惊而呆怔的大舅子身上,笑了下,“大哥,我以前便说过,是你美化了自己的记忆,其实记忆中的那个人并没有那么美好。”
“心柔——”程青山的声音有些涩,难道她的目标真的是妹夫?
吴氏的泪大滴大滴地滚落,因害怕而颤抖着身躯,显得愈发地楚楚可怜。
孟明远嗤笑一声,“收起你的泪,我父亲的那位姨娘比你会表演多了,你的段数还太嫩,让人看不下去。”
吴氏的泪因他的话而凝结。
程雪兰忍不住拿帕子掩唇低头,她家郎君的嘴巴真毒!也是表姐活该,无意中触到了他最大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