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明远随手翻了翻,点头笑道:“还不错嘛。Www.Pinwenba.Com 吧”
“小的真是服了少爷了,您做的发油就是好,好些人用过之后就认定了咱家的东西,还介绍了其他相熟的人来买,生意红火的不行呢。”
“既然是个能做的生意就得打起精神用心,交待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少爷您放心,小的一早办妥了,东西都已经运回府里了,那边的院子也不让人进去,门外还拴了两条大狗看着门呢。”
孟明远为之失笑,“成,有空我就跟那两只狗熟悉一下,也免得过去的时候被它们咬。”
孟安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头,一脸的憨态。
“后园收拾的如何了?”
“已经按少爷说的,留出花园的空地,然后其他部分就另外圈成了一个园子,少爷题的‘躬耕园’三字也叫人刻到了园门上的石匾上。”
孟明远手指在桌上若有所思的轻扣了几下,眼眸微合,淡淡的道:“你明天到衙门去,打听下咱们府外面的那些空地可有人家,若没有,银钱合适就全部买下圈起,以备日后扩建。”有些事早做打算好,前期可能受点紧,于以后倒是方便许多。
“小的明天就去。”
“让你寻的账房寻得如何了?”
“已经有了几个人选,少爷几时得空看看?”
孟明远想了下,道:“就今天吧,你一会儿把人带来。”
“是。”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孟安领着三个人进来了。
这里虽然是内书房,但是因为此时孟明远尚未娶亲,府里也没内眷,所以他没那么避讳。
“三位请坐。”孟明远微笑着让座,小丫环也奉了茶上来。
宾主分次落座。
孟明远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三人,年纪都在四十开外,他心中暗暗点头,孟安办事甚合他意,还是要些年岁稳妥的为上。
“取算盘来。”
虎子马上取了过来。
“烦请三位依次把这本账簿打上一遍给我看。”
“使得。”三人齐齐站起。
孟明远捧着茶碗轻撇盏盖,貌似漫不经心的看着,实则心中根据他们三人做事的样子已做出了相应的判定。
那位四十有三的中年文士他很满意,无论年纪气质,还是身家背景都让他满意。年纪就不说了,身家嘛,这人几年前家乡遭灾,带着妻女一路逃荒进京,结果妻女相继病亡,他一个人流落京城,替人做账房谋生,至今也没再成家。
最后,他留下两个账房,除了那个古先生,另一个三十六的齐先生也被留了下来。
“不瞒两位先生,在下是新近开府,府中一切事由尚处于千头万绪之中,琐事不少,账房先生要做的事可能也会杂乱一些。而且在下做事求稳妥,谋长久,两位先生便带家眷一起住到府里来吧。”
“这是该然。”
“古先生便替在下掌管这府中一应开支事宜,暂住外院东厢吧。齐先生呢,住西厢,要你接手的便是你刚刚算过账的那家小店,也务请先生用心。”
“东翁言重了。”
“若没什么其他要求,两位先生便尽快搬进来吧,我也好轻松些。”
“在下孑然一身,今日便可搬来。”古先生表态,他对这位最近在京城知名度火爆的探花郎也算闻名久矣,见到真人更是心悦诚服,这样的人该当能名题金榜。
齐先生则道:“在下要让家眷收拾一番,恐要迟个两日,后日便能搬来府中。”
“孟安,领两位先生出去吧。”
“告辞东翁。”
“两位请随我来。”孟安领着两位先生出去。
没一会儿,他又回来。
孟明远看着他道:“等古先生安顿好后,你再请他过来与我一叙。”
“是。”
“晚饭便摆一起吧,反正要说话。”
“可要丰盛些?”
“不必了,家常即可。”
“那小的去跟春芽说一下。”
“嗯。”孟明远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一下。
孟安急急出去办事,也不敢惊扰主子思考。
晚膳是春芽做的几样家常菜,荤素搭配倒也算丰富,一壶菊花清酒,口味也淡,倒合适孟明远和古澄两人叙话。
“先生是管账的行家里手,我有话便也直说。”酒过三巡,孟明远便开始正题。
“东翁请讲。”
“府中的账簿你可看过了?”
“孟管家送过去的在下已经看过了。”
“按现时地价,我若将宅外周边这些空地都买下,银钱可还够?”
古澄略一思索,便道:“够的,但不知东翁可还有其他打算?”
“事情倒也不急,就是想着若银钱有富裕的话,便先起两座小院给两位先生住,外院的东西厢房到底是给外客住的,自家人还是有个正经居所为是。”
“东翁费心了,”古澄不得不起身做了一揖,这才重新坐下,“只是这样一来,府中银钱便有些吃紧。”
“事情不急,而且一切事情底定也需时日,咱们一点点慢慢来就是,银钱上咱们也是有活钱进账的,应该是足够支应的了。”
“东翁所言甚是。”
孟明远喝了杯酒,笑道:“这府中千头万绪的,开始时肯定会有些拮据,但这些钱早晚总是要花的,不能一次投入,咱们便分期慢建也好。”
古澄跟着笑饮了一杯。
明月之下,主雇二人在院中小荷塘畔把酒对饮气氛倒是一派和谐。
年纪小有时候真是件让人无奈蛋疼的事!
孟明远到衙门上班后才陡然发现,无论是上司还是下属,甚至衙门里的衙役仆从都算上,他都在**里排着。
最年轻的一个下属都比他大一轮,实在是让他分外不适。
其实,他不知道,旁人也很不适应。
十四岁的同僚,今科的探花,比今科状元小了足足十三岁,让他们这些号称饱读诗书的人心下暗自有些自惭形秽。
有意无意的,孟明远就被人疏离了。
他倒也不在意,只是老老实实的做上面指派给自己的工作,最让他喜欢的便是翰林院的藏书很丰富,他时常去借阅。
慢慢的他对这个朝代的律法条文等东西便有了明确而更深层的理解,这也给了他足够的底气。
了解一个时代的框框架架是十分有必要的,这决定了他以后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趋利避害才是生存的基本法则。
随着时间过去,翰林院的人对这位年轻而寡言的探花郎渐渐也不再那么疏离,他虽然不太跟人亲近,但待人接物都尚称谦恭,对待本职工作也善尽职守,不曾有丝毫怠惰。
不谄上,不媚下,规规矩矩行事,清清正正为人,这样的人也许不会有大富贵,但也不会有大差错,结交虽不见得一定有好处,但却没什么坏处。
自从上班之后孟明远每天过得愈加充实,每次轮到他值夜班的时候,他就会选一些自己喜欢的书藉抄录,慢慢抄完之后再拿回家。当然,他抄录的都是允许带出的。
这个时代的印刷术还不发达,更不普及,主要用于印刷一些佛像经文和黄历,书藉之类的传承还是主要靠人手工抄录。
上下班的时候,孟明远都是以马代步,一来路远,二来他也不爱马车,除非是下雨的时候。
下班回家,在角门下马,将马缰扔给跟着的庶仆,他便头也不回的进门去了,庶仆自会将马牵回马厩好生照看。
“少爷,老爷那边派人来传话,让少爷明日休沐时回府里一趟。”
孟明远脚下顿了一下,回头看了孟安一眼,“有说是什么事吗?”
“那倒没有,”孟安摇头,然后奉上别的消息,“不过,小的听来传话的人说大少爷的亲事定了,是个七品官的庶女。”
孟明远有点搞不明白了,渣爹这个时候叫他回去是什么意思?让他出份子钱?这不太可能,他肯定知道他手里拮据的。帮忙?也不会,他连亲都没定呢,能帮得上什么忙啊。
算了,不想了,反正明天回去就知道了。
他回到内院正屋的时候,春芽已经让人把热水抬进了净房,看他进来便领着两个小丫头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自己。
她家少爷从那年落水后醒来习惯便变得有些奇怪,沐浴之时绝不让人近身伺候,再加上双桃那件事,伺候他沐浴就更成了禁忌,春芽自然也就对府里后进的小丫头再三叮咛嘱咐,不可犯了少爷的忌讳。
孟明远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换了内外衣物,拖着一头湿溚溚的长发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