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咸阳。
雍宫,大殿之内。
年轻的嬴政正在拿起一卷竹简认真阅读。
“禀王上,禁卫统领求见。”
一声通报打断了嬴政的思绪,抬起头看了看跪在下方的守卫,嬴政摆了摆手,道:“宣!”
“诺!”守卫应道,随即躬身退下。
不多时,一位身着铠甲的白袍将军步履稳健的走进了大殿。
一身漆黑铠甲,却身披宛如丧服的白色披风,头盔之上红色的盔缨彰显着此人的战功赫赫,而头盔之下的一副狰狞猛兽面具则是掩盖了此人的相貌,腰间挎着一把黑色长剑,奇怪的是这柄剑却无剑格,远些看去却像是一根丑陋的木棍。
“参见王上!”白袍将军单膝跪地,一手扶剑,一手覆胸道。
嬴政放下了手中的竹简,挥了挥手屏退左右,望向了阶下之人,脸上少有的露出了几分笑意,语气平和道:“先生无需多礼,快快起身。又不是在朝堂之上,何必如此见外。不知先生今日怎么有时间来看寡人了?”
白袍将军起身回应道:“王上,礼不可废。王上是君。臣下是臣。”沙哑的声音中却也带着一分无奈。
嬴政走下台阶,来到大殿之上,招了招手,几个内侍便搬来了桌椅,他笑了笑,又道:“先生怎还是如此见外,连本来声音都不愿让寡人听了么?”
白袍将军顺着嬴政的眼神在靠下位置的椅子上坐下,无奈道:“王上···”
声音确实变成了一位女子的腔调,但却没有给人柔媚的感觉,更多却是英气十足。
这位身着铠甲,腰佩利刃,铁甲覆面之人竟然是一位女子?
见到白袍将军终于用自己本来的声音,嬴政脸上的笑容更多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会儿的笑容,足以抵得上平时一个月的笑容了。
他是秦国的王,但他已经很少这么笑过了。
微风吹动了大殿四周的烛火,自从她说要多呼吸新鲜空气之后,嬴政每日阅政,便让人将大殿门窗全部打开。
“顾先生,这次来找寡人,所为何事?”嬴政品了一口内侍送上的茶水后,笑吟吟的看着她。
女子将军并未饮茶,而是起身行礼道:“王上,此番臣是来找陛下告假的。”
放下茶杯,嬴政眼神扫过这位女子将军,不禁有些好奇,自己的这位先生平日里可是极为惫懒的,若不是当值王宫禁卫统领,需要进宫值守,她能在武安君府待到天荒地老。找自己告假可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
“顾先生为何告假?难道要不顾这宫廷安危,弃寡人而去?”嬴政少有的打趣道。
白袍将军也知道这是嬴政的调笑,只得无奈道:“顾南岂敢弃陛下而去,只是近日听闻故人消息,忍不住想要去见一见故人而已,王宫守卫之责关乎王上安全,顾南不敢疏忽,故来向陛下告假,多则月余,少则十天。”
“故人消息?”嬴政疑惑道,他知道自己的先生早年间流离失所,被武安君收留后收为弟子,这几十年间却从未听闻她有什么故人。
白袍将军;顾南也只得解释道:“是臣故乡之人,早年间流离失所,却未曾想到今日还能听到故乡之人的消息。一时激动,所以才向王上告假。”
嬴政点了点头道:“先生只管前去便是,这王宫之内安全无忧,寡人相信没有哪些贼人能绕过先生的陷阵甲士。”
顾南见嬴政如此说道,便起身行礼道:“谢王上。”
嬴政感到一丝无奈,自从自己登基为王,先生却是与自己越来越疏远了。若是整个大秦自己还能无条件相信谁,怕是只有眼前这个效忠三代秦王,先王临终前托孤忠臣,从小教导自己的顾先生了。
“先生何须如此见外,寡人还记得当初你带着寡人背着父王偷偷溜出去玩耍的事情呢。”嬴政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的色彩,语气中也带着一丝温馨。
顾南也笑了笑,看着眼前这个面目俊秀的人,她的学生弟子,她的效忠君王。时光荏苒,他也不是当年跟着自己身后的小孩子了,如今的他,是整个秦国的王,也是自己的王。
顾南笑着说:“可是如今的政儿,已经长大了啊。”
嬴政对顾南称呼自己为政儿并未有任何生气,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加浓郁了:“先生却一直是政儿的先生,从未改变过。”
离开雍宫,顾南回头看了看这座雄伟的宫殿,看久了也就那般模样而已。
走出宫廷,吹了声口哨,一匹神骏异常的黑马便嘶鸣着朝顾南奔来,好像有些不满她把自己晾在宫外这么久。
揉了揉黑马的大脑袋,顾南翻身上马,拍拍骏马的脖子,她笑道:“黑哥,这次就咱们俩出门,不带其他人了。”
骏马摇晃着脑袋打了一个响鼻,好像在回应背上主人的话一样。
雍宫内。
嬴政招了招手,殿内瞬间有一道黑影闪过,转眼间,一个黑衣蒙面之人便跪在了嬴政面前。
“一路之上,派人保护好先生,不要让她发现。”嬴政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人影语气平静的说道。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眨眼间又消失无踪了。
嬴政望向了门外的天空,自言自语道:“先生的故人,又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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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兰轩。
当修才第二天从弄玉的房间出来的时候,整个紫兰轩都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