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叶纯阳抱怨道:“刘先生,连个普通的愿望都不愿意告诉我?”
大眼瞪小眼。
“真的。”刘挽梦点头,然后笑道:“你个小屁孩再大一点,心智成熟一点,再告诉你也不迟。”
刘挽梦转过头去,随手再将纸鸟折好,丢出窗外。
她将特殊秘法打入纸鸟,纸鸟一经丢出,就会飞至收信人的手中。之前院长交付的书信,各方势力的名单都在其中,她也将身份打入纸鸟,确保秘法无误。
至于某些秘密前往江华城,又想探索小洞天的山泽野修,没有收到纸鸟,就看三日之后的城门是否现身,那时候一并带去小洞天便好。
另外有封书信将会前往大洋彼岸。
叶纯阳无奈道:“我明年不就十五了?还小?”
刘挽梦收拾桌面,吹灭蜡烛,然后爬到床上。
她忍俊不禁,“我在你这个年龄,在江湖早就声名远扬啦!”
叶纯阳呵斥道:“吹牛。”
刘挽梦摆手道:“信不信由你。”
叶纯阳一看刘先生坐在床上,疑惑道:“刘先生,你睡哪?”
刘挽梦一翻白眼,“你让我睡桌上?你要不要那么狠心?我肯定跟你睡啊!快点!你睡里,我睡外,今天你我同床共枕,以后可就没机会啦!”
她说完,朝着床头一钻,成功将叶纯阳挤到墙边。
叶纯阳向来喜欢睡在外边,结果刘先生霸王上弓,他只好退位让贤了。
刘挽梦盖好被褥,一抓叶纯阳的屁股,满脸坏笑。
叶纯阳又羞又恼,只是身在床上,没敢反抓回去。
……
……
“睡没?”
“没睡。”
刘挽梦双手扶在脑后,笑容灿烂,“要不再说一点?”
“刘先生,我看你手今天莫名很红,怎么回事?”
“哦,我练拳了。”
“怎么突然开始练拳了?”
“我是炼体者,又是武夫,练拳不是很正常?”
“可我这些年根本没见到过你练拳。”
“……”
叶纯阳投石问路,“对了,练拳,师父,难道与你的愿望有关?”
刘挽梦依然没有回答。
叶纯阳试探性问道:“刘先生,我什么都与你说,怎么遇到你的困惑,你就不跟我说呢?”
刘挽梦茫然,感叹道:“说实话,我以前学武都是为师父而学,师父死了,我便觉得练拳没什么好……”
“我与陆三昧战斗的时候,本该一拳将其杀死的,结果一拳的威力,太弱了,远不如从前。”
“我觉得大概就是太久没练,过于生疏,这次重新练拳,就为替黄天洵报仇,报仇之后,我就不再练拳。你也不必担心,除了练拳之外,我还会练剑的。”
刘挽梦以前练武,来源于他人的推动,只为给师父看到。
如今练拳,只为黄天洵,并无其他。
叶纯阳觉得这话没理,说道:“刘先生,练武应该要给自己练才对,不应该为他人而练。”
刘挽梦低声道:“我知道,只是我练武,当初就为让师父看到,看到徒儿我多厉害。”
叶纯阳也不知道刘先生的过往,出于好心奉劝道:“你师父估计不会想看到你如今的模样……”
他又说道:“你说练剑,你的剑呢?”
刘挽梦脱口而出,“剑还在来路上,有一天会给你看到的。”
“那以后练拳吗?”
“我不是刚说过嘛?不会再练了。”
“要练。”叶纯阳说道:“刘先生,你师父都给你留下这么好的武学秘笈,你真的没道理放弃才对。”
刘挽梦转过头去,叹道:“你说的没用,师父说的才有。”
对呀。
师父不在了,我怎么听得到他的奉劝?
叶纯阳直白问道:“刘先生,你对一个人能有这么大的依赖,你师父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吧?”
刘挽梦好像有所触动,身体颤抖。
“刘先生?”叶纯阳轻声细语。
“我以前或许真就是天煞孤星,娘亲为了生下我,被我克死了,对呀,有娘生没娘养的另一种说法。”
“我爹起初甚至埋怨我,说我不是一个男孩,如果是个男孩,多好,可以延续一脉相承的家,但我是一个女孩呀,好像这个家,要在我这绝户了。”
“后来在我十岁那年的冬天,小镇百姓都患重病,我们一家很穷,没法御寒,没钱买药,只得在家。”
“我和我爹躺在床上,我就抱着我爹,想要取暖,结果越抱越冷,我爹最终没熬过那个冬天,我也感觉我要死了。”
“结果没死,但又要为生活着想,还不如死了。”
“我要赚钱,可以做任何事情。结果后来就有老鸨觉得我是好胚子,就问我去不去青楼,或者窑子?”
“难道身为女孩的我,做不到别的事情?非要贱卖身体,才能活着?我的命就那样不堪?那么低贱吗?”
刘挽梦苦笑道:“绝对不是,我爹曾经就告诉我,人为何是人?那是因为命运可以由我们选择。”
“我走了,我要游历江湖,我一路摸爬滚打,最终来到我们国家京城,恰好碰到某些江湖门派正在招生,这不挺好的?只是我不想学武,就想安稳一点。”
“那个什么招生考核,我通过了,然后就遇到一位剑客,我的师父。”
“师父对我很好,他是我少有可以作为寄托的人。后来我就感觉,活着就为师父活着,有了师父的江湖,才是真正我想要的江湖。”
“师父希望我练武,我就练武。”
“师父希望我可以成为天下第一,我就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
“师父活着,才是我的意义。”
刘挽梦说到最后,只是觉得嘴角微咸。
叶纯阳眼神暗淡,“刘先生,那你为何会成为儒门修士,然后来到江华城呢?”
“我曾经与先生的承诺……”
刘挽梦断然道:“下次再说。”
……
……
旭日东升,叶纯阳睁开双眼,不见刘先生的身影。叶纯阳洗漱一番,准备早膳,走出道观,却见刘先生在练拳。
刘挽梦站在海棠树下,六步走桩,循环往复,极其标准。
叶纯阳坐在道观外的台阶,观赏一次次的走桩。
刘先生每次走桩,虽说标准,但却莫名有气无力。
她心中的芥蒂依然存在。
这练拳,要是没那份决心,怕是练再多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