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
今生之前的一世。
刘挽梦啧啧称奇道：“叶纯阳，你小子的询问这么一次一次古怪，怎么还问到我的前世了？”
叶纯阳越发好奇，“刘先生，你的境界如此高深，前世那些皮毛，总该知道一点才对吧？”
按照佛门说法，万物有灵，全都拥有前世今生。
刘挽梦一脚踢翻摆好的天干地支，答道：“我老师曾经为我算过，答案却是没有任何的前世。”
一个未有前世，只有今生的人。
她解释道：“其实就连前世今生的说法都有存疑，任何生灵都有神魂，一死，躯壳容不得神魂，神魂就会离开躯壳，寻找新的躯壳借以苟活。如果找不到躯壳，至于是登上极乐净土，或者被黑白无常拉入阴曹地府，再次转世？我没有答案，我的答案就是另一种说法。”
叶纯阳洗耳恭听。
刘挽梦深叹道：“大修行者哪敢愿意接受未知命运的安排？其实都会备好重生方法，免得真就一世成空。要么夺舍重生，要么就是一些另类的方法。”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修行者的重生手段只会诡谲奇异，只是刘挽梦对此全都不提半分兴趣，她只要这具陪伴终生的躯壳。
这份特殊的情感，即便招惹是非，她也不会放弃。
刘挽梦最后侃侃而谈，“你叶纯阳能有今生，能与我相见结缘，我看怕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不然永世不得超生，那种状态，实在不敢想。”
叶纯阳然后问道：“刘先生，你知不知道我的前世是何身份？”
“不知道。”刘挽梦断然道：“为你着想，你别去那个小洞天，免得死于非命。”
叶纯阳认真问道：“不是有司南道长保护我吗？”
刘挽梦没好气道：“人家就帮你一次，你就对人家这么死心塌地？那我对你不是更好，你不听我建议？”
她捡根树枝，朝着武秋河上一丢，好似发泄。
叶纯阳摇头道：“我觉得司南道长不是坏人。”
“人们不会将真实意图告诉猎物的。”刘挽梦又是牵着少年的小手，喋喋不休，“你想好了吗？真的要去小洞天？真的出事，我要主持公道，管不了你的，真的管不了你的！出事也不管你！”
她说到最后，故意拉个长音，拉到最后，笑出声。
叶纯阳一想将会在小洞天遭遇险阻，立刻忐忑不安起来。
那个司南道长，真的可以保护我吗？
他心中的杆秤不禁向刘先生的方向倾斜。
叶纯阳小心翼翼地说：“刘先生，我可以听你的。我不去可以，但我想要送一送庞希前往城外的小洞天，回馈这些天对我的照顾。庞希还与我说过，以后我游历江湖来方仙教，可以收我为徒。”
刘挽梦点头道：“知恩图报。”
她想到方仙教的势力，摇头道：“你拜师于庞希，实属中庸之选。”
方仙教，一个在残阳洲的二流宗门。
在刘挽梦的眼中，实在没些名分。如若方仙教放在整个天下九洲，都不能算作什么正统道脉，甚至还不如某些大洲的二流宗门。
方仙教的弟子，即便是残阳洲修行界的新锐庞希，早就见过万千天才的刘挽梦，也都不会多加赞誉。
她能说出“中庸之选”四个字，都是收敛了。
刘挽梦无奈道：“这种拜师的事情，你别与我说，归根结底，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又不好替你做决定。我就给你一条建议，别去找那庞希拜师，就说游枫境的境界，不行，我觉得太低了。”
叶纯阳挠了挠头，“游枫境，比我高出三个境界。庞希看上去特别年轻，我觉得如果可以拜他为师，肯定不错。”
刘挽梦笑叹道：“你这么说，你看我年轻不？”
叶纯阳老实点头。
十年来，刘先生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
她从没买过胭脂水粉，纵使素颜朝天，却也有一种清美。
刘挽梦摇头道：“我不年轻，只是年龄我不说。”
她摸了摸叶纯阳的头发，笑容宠溺，不再说话。
叶纯阳颇为尴尬，这种对待方冬的方式，怎么落在自个身上了？
……
……
圆月入天穹，繁星缀夜幕。
两人走过廊桥，绕过巷角，就这样缓慢行走。
就在道观院外，刘挽梦好像走不动了，更是破天荒伤感道：“叶纯阳，真的别去，你会死的。”
叶纯阳杵在原地。
别去？
那个小洞天，难道真的很危险？
此刻的叶纯阳哪会听懂。
他只是点头，也只能点头。
……
……
道观外，叶纯阳松开刘先生的手，主动推开院门，眼见庞希坐在树下石凳，应该是在等待他的回来。
“庞前辈，我回来了。”叶纯阳说道。
庞希好似如释重负，“回来就好。对了，你这么晚回来，去干嘛了？”
庞希本以为叶纯阳会回来吃饭，结果等半天没影。要是今晚不回来，恐遭不测，庞希都准备出去寻找了。
叶纯阳是一块极好的修道美玉，未来高度绝不会比任何人差，也绝不能在江华城断毁前程。
叶纯阳回头一望，刘先生已经收敛情绪，走入院落。
他解释道：“刘先生请我到客栈吃顿晚膳。”
庞希望向那名清秀女子，右手双指并拢，划了一个半圆，自头顶面前落下，左手再抬于胸前，接住右手，行了一个标准道礼。
庞希恭声道：“方仙教弟子庞希，见过刘先生。”
刘挽梦心领神会，看向道貌岸然的庞希，俯首作揖。
然后她挺直腰杆，答道：“儒门修士刘挽梦，见过庞希道长。”
“此番前来，除了要在叶纯阳住处暂住一晚，还要与你说点关于小洞天的事情。”
叶纯阳自行离开，走进道观，收拾东西。
刘挽梦接着说道：“三天之后的早晨，来到城门，我会带你和其余修行者前往小洞天，只不过有言在先，这个小洞天，并非你们之前探索的那样简单。”
庞希写过刘挽梦的提醒，笑道：“恐怕就是比往常稍微危险一点。”
刘挽梦轻哼一声，“希望如此。”
小洞天的第一层就是内心的映射。
要如何解开，当下尚且没有方法。
她朝着城外海滨的方向一凝，心中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