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迟暮

千里外，荆湖南路首府潭州府。Www.Pinwenba.Com 吧

“冲呀！”

“杀！”

“哥，哥。”

“儿子，你先走，爹随后就到。”

除夕夜，蒙古人终于登上了富饶的潭州府。

“爹，你终于回来了，你看这是我做的灯笼，好不好看。”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举了举手里的灯笼道。

“好看。”男子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将男孩抱在怀里。

“爹爹，你的脸又脏了，我来给你擦擦。”小男孩伸出那小小的手掌，往男子脏兮兮的脸上摸了摸。

“男儿有泪不轻谈，只是未到伤心处。”两行清泪流淌在脸上。

“爹爹，你怎么哭了，娘说爱哭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小男孩很生气的说道。

“官人，你回来了。”一个身穿红色的衣服的女子，走了出来。满脸爱意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这是她当年嫁过来时穿的衣服，这是他这辈子第二次穿，也是最后一次。

“仪娘，你怕吗？”男子怜爱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道。

“有官人在，仪娘就不怕。”女子坚定道。

男子转过头，看着小男孩，柔情道：“忠而，把灯笼给爹看看怎么样。”

“嗯。”小男孩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男子走到一旁，慢慢的点起了，一旁的火堆。熊熊的大火迅速的燃烧起来。男子回身紧紧的搂住眼前他最爱的两个人。

“咳咳！爹爹，我好热。”小男孩开口道。

“忠儿不怕，很快就好了。”男子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两行清泪缓缓的流了下来。

“仁我所欲也，义异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义也。”

男子叫伊谷，是潭州的参谋。除夕夜战败自杀。

不久，安抚使李芾兵败自杀，潭州城破，不久整个荆湖南路皆被蒙古人占领，蒙古左丞相率军侵广西南路。而江南西路的宋军也在蒙古人进攻下，节节败退。整个南宋一时岌岌可危。

常州府。

因为蒙古人的围困，外边的混乱刘致远等人一点也不知道。自从杨虎来到常州后，蒙古人发起了好几次猛攻，皆被刘致远打退。蒙古人看占不到什么便宜，反而自己损失惨重。前几日，文天祥派了一万兵马由水路而来，现在已经到达江阴，随时随地可以支援常州。伯颜，见状没有办法，暂时放弃了攻城。而刘致远他们也借此可以过一个好年。

城内欢声笑语，而城外的蒙古军却如若针毡，退也不是，进也进不了。这一刻，伯颜想到了当年的襄阳城，不也是这么个情况吗？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的看了看一旁的吕文焕。他呀可是刘致远的前辈，可是，现在他们还能像襄阳城一样招降常州吗？

吕文焕也注意到了伯颜的眼神，他也想到了曾经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不也是这样吗？只不过他们要比自己厉害的多。

“吕将军，你看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伯颜问道。吕文焕是降将，是这里对宋军最了解的，所以，伯颜有什么事都先问他。

吕文焕微微苦笑，道：“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吕文焕有点吞吞吐吐的开口。

伯颜摆摆手道：“没事，你尽管说。”

吕文焕紧了紧嗓子，道：“末将以为我们应该退。”

“什么，退？这不可能。”

“哼，汉人果然不可信。”一时底下炸了锅。

“好了，听吕将军说完。”伯颜大声道。众人听得伯颜发话，慢慢的闭了嘴。只不过看向吕文焕的眼神很警惕。

吕文焕笑了笑，他早知道会这样：“我们汉人常说，打战要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天时，我们双方都不占优，地利，宋军守，我们攻，宋军占优。还有宋军被围困多日，城里面的人早已经拧成了一根绳。人和一样是宋军占优。这一仗我们如何能胜。”

听了吕文焕的话，伯颜陷入了沉思，吕文焕见状继续道：“而临安方面却不一样，他们虽有张世杰那样的主战派大臣。但也有陈宜中，留梦炎那样投降派，最主要宋廷的谢太皇太后却一直想纳表称臣。而且我们另两路大军已经抵达临安，只待丞相一到，二十万大军必可向临安发起总攻。到时，宋廷必定会让他们南下保卫临安。而宋廷里面投降派占优，我们可以围而不打，宋廷一定会来和丞相和谈。而这样，那些主战派大臣必会愤愤不平。君臣不一心，何谈守城。临安城一破，宋各城池见大势已去，必会纷纷请降。到时，常州必会不攻自破。”

不得不说，吕文焕的分析十分准确。也是现阶段伯颜最佳的选择。要是其他人，只会眼睁睁的看着蒙古人离去而无可奈何。但自始至终刘致远都没有打算保卫宋廷，更不会死守常州城。

伯颜是真的被吕文焕说动了，他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但一直以来他都忘不了那一战，更忘不了忽刺饿死。所以，他才会迟迟不肯下定决心。可现在是必须要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伯颜慢慢的站了起来，开口道：“明日起，全军后退。目标临安城。”这一刻，历史的轨迹悄悄的发起了改变。

“蒙古人退了，蒙古人退了。”不知谁先说了这么一句话，一时整个常州城全都欢呼起来。

刘致远他们也飞快的奔到城楼上，刘致远看着正在后退的蒙古军，双眼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还会回来的。”走在最前面的伯颜，回过头看着那些欢呼的宋军暗暗发誓道。

“这才刚刚开始，很快我们还会见面的。”刘致远也暗暗道。

“伊将军，那些骑兵全都送到了常州。”余胜山禀报道。

伊玉点点头，他知道刘致远最在乎骑兵，除了让杨虎带去的一千骑兵，伊玉还训练了近五千骑兵。而所以的马全是他们俘获的。现在，蒙古人退走了，他便将之送到了常州。毕竟，只有杨虎才能使用骑兵的高手，留到他这也是浪费。在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还有，我们已经找到了大约三百支船舶，但大都不大，大都的也只能装五百人。”余胜山再次开口道。

伊玉皱皱眉，道：“工匠那边怎么样了。”

“我们江阴靠近江边，有很多造船的工匠，但也只造好五艘，下个月，还可以在完成五艘。全都是按你的要求，每艘最少可以载三千人。”余胜山继续道。

“要他们加快速度。”伊玉有些焦急道，想来不是太满意。

“是。”余胜山现在是满脑子的疑问，你要是造战舰他没意见，可是你造这么多光能载人，却无法打仗的船有什么用。他问了几次，伊玉也没有细说，但他相信伊玉。这也就够了。

刘致远看着眼前的城墙，是那样的熟悉。城还是原来的城，守城的人还是原来的那些人，只不过他已不是原来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子了。

“可是他能答应我吗？”虽然他认为自己做的这件事是件功在千秋的大好事，可是历史都是有局限性的，他们不一定能看到这么久远。

刘致远微微一叹，道：“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一试呀！”

其实，这一天在伯颜走后，刘致远就已经猜到了。临安被围，朝廷根本无法从别处调来兵马。而平江和常州的兵是他们唯一的选择。虽然，他们根本没有打算破釜沉舟和蒙古人决一死战。但调来他们手里的兵最起码可以让他们睡得稍稍安稳一些。

其实，刘致远道可不比理会，但他却没有这么做。一方面，常州城里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而且文天祥也不允许他这样做。另一方面，他也有自己的算计。

最起码，他有借口将王安节和刘师勇调出常州。这样他便可以将常州城彻彻底底的掌握在自己手里。

此时，常州城共有兵五万。其中大约有三万人是原来的常州守城将士。而另外的两万人除了刘致远从平江带来的一些，大部分都是他新招募来的。

为了掌控常州，刘致远已保卫临安为借口，刘致远将那三万常州将士全都带出了常州，他与王安节、刘师勇各领一万人。同时，刘致远还带走了他的神机营和杨虎的六千骑兵。麻士龙河胡应炎都被他留了下来，他们都是自己掌握常州城的关键。

这样，整个常州城内只剩下一万多新兵，要是蒙古人再次攻打的话，绝对是不堪一击。但刘致远从始至终都没有打算死守常州。

柳成看着越来越近的军队一脸的欣慰。谁又能想到，几个月前，一个连战场都没有去过的人。居然，会取得如此大的成绩。

“师父。”刘致远离多远，就看到站在城门旁的柳成，此时，心理面是那样的亲切。他清楚的知道，就是因为柳成的力挺，文天祥才让他去常州，要是没有柳成，就没有今天的他。所以，刘致远内心里对柳成是非常感激的。

“安之呀，回来了。”柳成一脸笑意的看着刘致远，他内心里对能收刘致远这个徒弟，他还是很骄傲的。

“嗯？王大哥他们呢？”刘致远问道。

“他们呀！三天前就已经离开去临安了，我负责留守平江。”刘成笑了笑道。刘致远的到来使他的心情很好。

刘致远笑了笑，和他猜的差不多。本来他是想和文天祥一起的，没想到还是没赶上。他知道文天祥的性格，到临安后怕是不好过吧！

“师父，我给你介绍几个人。”刘致远指着王安节和刘师勇，道：“他们是常州统制王安节和都统刘师勇，还有刘都统是张承宣使手下的大将。”

刘致远转过身又将柳成介绍给他们认识。

因为，刘致远有事要找柳成，所以，就打算在平江呆一晚，明天再走。王安节他们以为刘致远好久没见柳成，要和他叙叙旧，也就没有多说。

“安之，说吧有什么事？”王安节他们走后，柳成直接问道。

刘致远微微苦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师父。”

柳成笑了笑，道：“好了，有什么事快说。”他知道刘致远点子多，要是没有大事的话，也决定不会专门找他。

刘致远也不故作矫情，问道：“师父，知道流求群岛吗？”

所以，刘致远便想将常州，江阴和平江三地的人全都移民到台湾。但刘致远缺少足够的船只，而这三个地方只有平江没有受到蒙古人的破坏。而且，平江是宋朝着名的商业城市，有大量的商船。而刘致远现在最缺少的便是船舶了。

“你是想占领流求。”柳成眼睁的老大。现在，临安还没有被攻破，宋廷在众人心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而刘致远现在就要占领流求分明是在为自己找退路。也就是说刘致远从始至终就没有死保朝廷的想法。刘致远从一开始给他的印象便是忠君爱国，而现在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刘致远看着柳成的样子，微微一笑，他早就知道他会有这样的表现。要是临安已经被攻破，柳成或许还可以理解。但跟到那时候，他还有机会吗？

刘致远望着柳成，一脸坚定道：“我不仅要占领流求，还有将常州，平江和江阴三地的百姓全都移居到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