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娇眼底有一丝担忧，问道：

“殿下打算如何说？”

李正一郑重地看向崔玉娇，想起这些年舅娘悉心的照顾，轻声回道：

“舅娘，您放心，我是有分寸的，绝对不会把宋府牵连进来的！”

听到这话。

崔玉娇愣是哭笑不得，没忍住戳了戳李正一的额头，埋怨地说道：

“你若还是那个我一手带大的小兔崽子，就不该说这没良心的话！”

没良心的话？

李正一有些慌了神，忙问道：

“舅娘，我说错什么了吗？”

崔玉娇眼里闪着泪花，却只道：

“陛下面前，当是如此！”

虽然只有短短的八个字，可李正一瞬间就听出了舅娘的言外之意。

沉默半晌之后。

李正一拱手说道：

“舅娘，您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只不过，从小到大都是您护着我和阿弟，现在，也该轮到我们了……”

听罢，崔玉娇的眼眶已蓄满泪花，一眨眼，便是一滴豆大的泪珠。

这时，崔玉娇不经意地别过身去，微微仰起头，憋回泪水，说道：

“正一，你要记住，关起门来的时候，咱们永远都是一家人一条心，莫要再提什么‘连累宋家’的话……”

“还有，若是你一定要进宫和陛下分辩一番，我不会阻拦你，但也要提醒你几句，莫要太任性，千万爱惜性命，不可和陛下针锋相对，知道吗？”

李正一点了点头，回道：

“舅娘放心，我记住了！”

听罢。

崔玉娇微微一笑。

然后，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

辰时一刻。

宋府后院。

崔玉娇刚从李正一屋里出来，便三步并作两步地，到了宋璟书房。

而此时的宋璟，正端坐于书案前，呆呆地望着书案上的一张纸条，脸上带着一副好似生气又好似没有生气的表情，嘴里小声嘀咕着：

“这老小子，总算想起我了！”

话音刚落。

崔玉娇轻轻地推门而入。

进门之后，她还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小院周围，确定无人跟踪，才轻手轻脚地把书房的门关上……

见夫人回来了。

宋璟站起身，很自然地走到崔玉娇身边，扶她坐下后，轻声问道：

“玉娇，陛下如何说？”

崔玉娇凑近之后，附耳说道：

“二郎，陛下心意坚决，十日后，要把正一的皇长孙身份昭告天下，且在明堂册立皇太孙，除此外，还令正一在十日内……彻查新开岭和雪楼之事！”

宋璟微微一怔，问道：

“这么急？正一他知道吗？”

崔玉娇点点头，又说道：

“我刚从正一那儿过来……”

宋璟当即追问道：

“他怎么说？”

崔玉娇眼含担忧，轻声道：

“正一他好像真的非常不愿意做这个皇太孙，估摸着要进宫面圣……”

宋璟长叹一口气，说道：

“倒是……意料之中！”

崔玉娇也随声附和道：

“陛下心思深邃，这种时候，确实就该闹一闹，否则反而容易被怀疑！”

宋璟眼里蕴着担心，缓缓说道：

“夫人所言，甚是有理！”

“皇太孙这件事，确实只能凭殿下他自己定夺，你我都不宜过多掺和，否则，反而会害了他……只是，这其中的分寸，不太好拿捏啊！”

一语落地。

崔玉娇默默点头。

其实，宋璟眼下的这份担忧，崔玉娇又何尝没有？不然，她也不会在刚才离开时，反复叮嘱李正一不要太任性，要爱惜自己的性命……

只是。

有些路。

终究只能自己去走。

或许，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的。没有谁可以保护谁一辈子……

念及此。

崔玉娇忽地想起刚才在李正一屋里见到的那个姑娘，眉头微皱，问道：

“二郎，你可还记得，去岁在宫里见到的那张突厥小公主的画像吗？”

宋璟闭目沉思，点头应道：

“自然记得！”

崔玉娇当即附耳说道：

“我今日好像见到她了！”

宋璟惊讶地站起身，问道：

“何时，何地？”

崔玉娇轻声应道：

“就在正一的屋里见到的，而且，二郎你应该也见过那个姑娘！”

“我……见过？”

说罢，宋璟眉头一皱，微闭双眼，在脑海里使劲地回想着……

少时，宋璟恍然大悟。

想起那日，在宋府正厅门口撞见的那个姑娘，遂轻拍桌案，惊讶道：

“原来是她！”

“当时在正厅门口撞见，只隐隐觉得有一丝眼熟，却没放在心上。今日玉娇你一提醒，我便想起来了……只是，突厥公主怎会和正一掺和在一起？”

崔玉娇也面带疑惑，轻声回道：

“怕是不知她的身份！”

闻此。

宋璟更加疑惑了。

看了一眼书案，喃喃自语道：

“殿下定是不知道她公主的身份，可默绰可汗不是和陛下商定，要将突厥公主嫁给大周皇太孙吗？”

“皇太孙……皇太孙？”

说罢，二人对视一眼。

几息之后，异口同声说道：

“突厥人……有问题！”

很明显。

这个突厥公主偷偷地混到大周，还总和李正一纠缠不清，必有蹊跷。

少时，宋璟沉声说道：

“想来，突厥公主应该早就知道正一的身份了，不然的话，她明知默绰可汗把她许给了大周皇太孙，又如何会和一个五品文官家的子弟纠缠不清？”

稍顿了片刻。

崔玉娇点头，悄声说道：

“二郎，如此看来，洛城中近日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说书人故事，应该和突厥人脱不了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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