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
被阿塔打了一次,就半年不理他,这胡天韫也是个倔脾气的姑娘。
若按照这个标准来计算。
以宋允复挨过的打,估计他和宋璟之间,这后半辈子,甚至下辈子,都得要一直冷战着了……
男孩儿嘛,皮糙肉厚的,加之从小到大没少淘气,挨过的打自然不少。
可李正一有些不解。
据他所知,突厥丞相阿史那霄只有一个女儿,自小娇宠,可堪掌上明珠,又怎么舍得……动手打她呢?
想及此。
李正一满脸好奇,问道:
“你阿塔为何打你?”
听罢此问。
胡天韫眉头微蹙,欲言又止。
过了好一会。
她才轻轻咬了咬嘴唇,眼里也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好似蕴着儿时的回忆一般,浅浅地埋着头,悄声说道:
“都是小时候的事情,过去太久,也记不清了,反正和阿娘有关!”
见状,李正一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轻声道:
“罢了,不提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对了,你既要今日离开大周,时间很紧,还是早些动身,不然就算快马加鞭,行至边境也是深夜了!”
胡天韫有些失落,叹道:
“这么希望我离开吗?”
李正一站起身,安慰道:
“这倒不是,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若是再耽搁下去,天都亮了!”
听罢。
胡天韫看了一眼窗边。
从窗棂缝之间,已经隐隐透出一抹熹微的晨光,时辰确实不早了。
李正一佯装无意,问道:
“你从哪个城门出去?”
胡天韫毫不犹豫,脱口而出道:
“安喜门……”
李正一趁机追问道:
“你一个人?”
胡天韫仍直直地盯着李正一,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轻声回道:
“有人护送我出城,只要出了大周,阿塔那边会派人来边境接我!”
李正一点头回道:
“嗯,那便好!”
而胡天韫眼波微转,瞳孔里写满了娇羞和深深的不舍,附耳说道:
“回去以后,我会想你的!”
稍顿了顿,胡天韫脉脉地看着李正一,眼里带着希冀,复又问道:
“你呢?会偶尔想我吗?”
这话,把李正一问懵了。
在他看来,自己和胡天韫相交未深,至于关系,顶多就只是相识,根本谈不上有过多的交集,更不必提相知和相许了……
说句实话。
他挺希望胡天韫早日离开。
毕竟,只要她还在大周一日,就像是一颗不定时被引爆的炸弹,就怕哪一日,关于她的身份问题,会被武则天问及……为何知情不报?
哎。
这些问题。
光是想想就头疼……
而此时此刻,胡天韫也看出李正一的心不在焉,眨了眨眼,说道:
“我有办法让你……想我!”
听到这话。
李正一以为听错了,反问道:
“你说……什么?”
胡天韫微微一笑,再次说道:
“我说,有办法让你想我!”
话音刚落。
李正一眉头微蹙。
完全……不知所云。
而胡天韫却忽地踮起脚尖,很不熟练地把双手搭在李正一的肩上,短暂地对视一眼之后,趁着李正一满脸疑惑,又偷偷地亲了他一下……
之所以用的是“又”亲了他,因为这是他第二次被胡天韫偷亲了。
上一回是在宋府正厅大门口处,胡天韫突然偷亲李正一的脸颊,而且,好巧不巧地,被正好路过的宋璟和温存撞见……
然而。
这一回。
情节更严重。
亲的不是脸颊,而是嘴唇……
至于整个过程,和上回一样,没有给李正一留下丝毫的思考余地,就这么突然地、猝不及防地发生了……像龙卷风一样。
而且。
最令李正一不解的是。
就在胡天韫掂着脚,碰到自己嘴唇的一刹那,他居然是有感觉的。
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遍布全身,虽然只有短暂的几秒,但李正一好像很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个吻的存在……
且不知为何。
就在这一瞬间。
李正一竟有些心跳加速。
几乎不假思索地,他双眼睁得浑圆,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问道:
“你们突厥的姑娘……都这么剽悍的吗?”
胡天韫抿了抿嘴,豪气回道:
“自当如此!”
然而。
就在这样一个尴尬时刻,门口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很熟悉的干咳声:
“咳……咳!”
李正一呆呆地楞在原地。
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门口处,发现来人是舅娘崔氏。
见崔氏进来,胡天韫也有些手足无措,羞赧和腼腆像一朵朵红云,霎时间就漫上了她虽倾国倾城却略显“铁憨憨”的脸颊……
相比起上次偷亲之后、转身就离开的洒脱淡然,这次的胡天韫好似少了些剽悍……多了些柔情。
而此时此刻。
李正一却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被宋璟撞见,否则,现在岂不是成尴尬的二次方了?
稍缓了缓,李正一忙行礼道:
“孩儿……拜见舅娘!”
崔玉娇眼神躲闪,慌忙说道:
“门没关,我以为你已起身,就推门进来了……没打扰到你们吧?”
说罢,崔玉娇尴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好像也不是……
正当三人面面相觑之时。
胡天韫眨了眨眼,看了看崔氏,又看向李正一,掂着脚附耳说道:
“别忘了来草原找我!”
说罢,胡天韫冲站在门口的崔玉娇微微行礼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这一刻。
像极了案发现场。
肇事者胡天韫匆匆逃离现场,只剩下一个当事人和一个目击证人,整个屋里弥漫的,除了尴尬,就是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