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一面无惧色,说道:
“有什么好怕的?”
其实,李正一想表达的是,就算自己同意了温存的要求,以温存这冷冷的性格,他们两个怕也是处不来的,至少摩擦不断……
所以,冷静下来再想一想,又何必在意他那句“不共戴天”呢?
在太学。
温存是司业。
李正一也是司业。
二人平起平坐,何惧之有?至少不用担心,温存会给他穿小鞋。
只不过,眼下看来,在这洛阳城中,李正一注定要再多得罪一个家族了,除了武家、薛家,还有就是这温家……
说多了,都是泪啊。
此时,薛崇简倒是一脸弗如,道:
“李司业豪爽,学生佩服!”
听罢,李正一轻轻地凑近薛崇简耳边,脸上带着笑,轻声说道:
“崇简老弟,实话告诉我,你可有法子,俘获你心上人的芳心?”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
李正一就是希望,借此机会,鼓动薛崇简去追求自由恋爱,最好能够把温久的心给拿下,让她移情别恋,也算是少了一个大包袱……
而薛崇简神秘一笑,回道:
“只要李司业你说到做到,不娶她,我相信自己可以慢慢办到!”
听罢此话。
再看薛崇简的神色。
很是坚定执着,颇有几分像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样子。
于是,李正一轻声鼓励道:
“对,没错!我也相信你,若是温久将来嫁给你,会很幸福的!”
薛崇简一脸得意,口无遮拦:
“那是自然,至少……肯定比做李司业你的妾室,要幸福许多!”
嘿。
这小子。
还蹬鼻子上脸了。
若不是李正一的灵魂,接受的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教育,他可能真的会决定,把温久收了房,反正于他而言,又没什么坏处……
毕竟。
小孩子才做取舍。
大人的话,两个都要。
更何况,要论长相,温久也算是个美人坯子,生得也算挺养眼的。
可李正一不愿意如此。
既然不爱,又何必耗着人家姑娘美好而宝贵的青春,非君子所为。
就算温久此时会不理解、会心痛,可俗话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
相信总有一日。
温久会从李正一这个“她心中的阴影和执念”中走出来,走到太阳底下,发现身边还有一个刚到成婚年纪的小郎君——薛崇简。
而且,此人还不错!
岂不是一拍即合,皆大欢喜?
想到这儿,李正一拍了拍薛崇简的肩膀,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道:
“崇简老弟,温久就交给你了!”
李正一说这话的口吻,特别像是一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怂恿一个自己中意的未来女婿,去拱自家的白菜一般,还深感欣慰……
这时。
薛崇简眼神坚定。
点了点头之后,悄声问道:
“那李司业,你……介意把温久绣的这个荷包,送给学生吗?”
李正一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就把这个荷包递了过去,沉声说道:
“没问题!”
薛崇简激动得一把接过荷包。
脸上闪着兴奋的笑容。
转头欲走时,薛崇简突然说道:
“李司业,若是不在太学之时,学生可以叫你一声大哥吗?”
李正一点点头,追问道:
“为何想叫我大哥?”
薛崇简报以一笑,回道:
“其实,不只想叫你一声大哥,主要是直到现在,我才彻底明白了,宋允复、姚谨双、狄翰林他们……为何会愿意认你做大哥!”
李正一满脸好奇,追问道:
“这又是……何出此言?”
薛崇简轻轻地歪了歪头,眼里闪着光,凑到李正一耳边,悄声道:
“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够大哥!够义气!不仅仅在宫变之时,用一句话助我通过考验,还在婚姻大事上,如此襄助……不愧是大哥!”
听及此。
李正一轻声问道:
“那日之事,你想明白了?”
薛崇简迅速点头,拱手应道:
“想明白了,现在思来都觉得后怕,多亏了李司业……大哥帮助!”
李正一欣慰一笑。
…………………
半个时辰后。
思澄堂中。
祭酒端坐桌案之前。
虽然已经是正午时分,可今日阳光不是上佳,屋内仍是有些昏暗。
于是,祭酒笼上蜡烛。
还把书卷凑到盈盈烛火之下,一脸专心致志、手不释卷地品着。
当然,祭酒看的书卷,就是李正一之前抽空编写的太学全新教材。
如果唐时也有“网红”这个词语的话,李正一编的这套教材,应该就是数次冲上热搜的“网红教材”无疑了……
李正一轻轻拱手说道:
“拜见祭酒!”
祭酒闻声抬头,见是李正一,遂放下手中书卷,一脸的喜笑颜开。
过了几秒,才回道:
“李司业,你来了?快坐……”
李正一再次拱手之后,走到桌案前,缓缓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
“祭酒,我想去司成馆的架阁库看看,不知可否借您手令一用?”
祭酒微微一怔。
半晌,才反应过来,问道:
“李司业,进架阁库做甚?”
李正一有些纠结。
如果说他要查探,太学中是否有“叶云之”此人,太过于直接了。
但若是说,自己想要查别的事情,又好像故作隐晦,显得李正一还在怀疑“昨夜在雪楼遇到祭酒和曹许”之事……
于是。
李正一决定实言相告:
“祭酒,我想要查一个人!”
祭酒好奇地追问道:
“谁?”
李正一毫不犹豫,回道:
“叶云之……不知祭酒对此人,是否有印象?他是太学中人吗?”
祭酒凝神回忆了片刻,说道:
“叶云之,老夫记得,就是今年进士及第、中了三甲的叶云之!”
李正一面露欣喜之色,问道:
“那他,确实读过太学?”
祭酒点头,应道:
“确实!不过,他现在好像已经在外为官了吧……你寻他作甚?”
李正一正欲张口继续说。
却不曾想,门口传来一响敲门声,还有之前那个录事的声音:
“祭酒,宫里来人了!”
听闻此话。
李正一和祭酒的神色,出奇的一致,都是大写的惊讶,宫里来人?
宫变才过数日。
又有什么新的幺蛾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