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容河谷

胡灵被救后去了尔朱世家世代居住的秀容川，等到骑兵队伍赶到河谷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Www.Pinwenba.Com 吧胡灵透过黑夜的微微透明的朦胧之色，看见下面很低的地方有一片大草原。一条宽阔的河流包围着这草原，河水反射出月色的光芒，在模糊地闪烁着。

胡灵站立在一座陡峭的绝壁之上，庞大的轮廓黑沉沉地突出在苍茫的虚空中，日月经天，江河行地，胡灵到这个时候才体会到山川之壮美，原来人世间居然有这么壮阔的美景！南北朝的北国居然这么壮美，真是江山如此多娇啊！

虽然已经是晚上了，但是清亮的月光还是给整片草原镀上了一层银白，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三四千头牛羊在广阔无垠的草原上漫游，几只小牛还“噗通噗通”地游到河心小岛上，卧在高深的草丛里睡觉，准备明天一天的劳作。再往远处看就陷入一片黑暗中了，再也看不到什么了。

骑兵队伍走下峭壁，来到河边，看到河边长满了各种颜色的鲜花，各种芳香的树木。一阵微风吹来，摇动这些飘浮的物体，月色下所有的色调都融合为一体，混合出馥郁的芳香。

尔朱荣一直在盯着月色下的胡灵看，月色下她的鼻子显得格外娇俏，尔朱荣仔细看甚至看到她鼻头上浅白色的汗毛，她尖细的下巴如同一道月牙儿，与天上的月亮融为一体。胡灵回头笑着看看尔朱荣，尔朱荣慌忙闪过脸去，假装在看羊群。

来到营寨门口，一位虬髯花白的老人站在那儿，等着骑兵队伍，尔朱荣下马来到老人面前，恭敬地道：“父亲，孩儿回来了。”

站在老人身边的那人长得和尔朱荣很像，他便是尔朱荣的长兄尔朱光。老人看了看尔朱荣，怒斥道：“你又胡闹，不好好来守卫河谷，整天飞鹰走马，不务正业，又到哪里去闯祸了？”

尔朱荣指了指胡灵道：“孩子这次去山南打猎，都在深山里打猎，队伍从来都没有惊扰一个民众，还顺便救下了这位女子，她被强盗抢了去，孩儿把她救了。”

老人看了看胡灵，什么也没问，点头之后让骑兵队伍进谷，在尔朱荣走到身边的时候吩咐他，一旦找到女子家人就把她送回去。

南北朝时期战乱频繁，政权更迭迅速，很多豪门大家为了自保，修筑了很多城堡，这些城堡叫做“坞堡”，这样一座座坞堡俨然一个个桃花源，里面衣食住行样样都能自给，即使被敌人围攻一年也不会饿死，还有自己的武装队伍，虽然他们名义上归属于各级衙门，但是保持了很大的独立性。

坞堡也有着很强的排外性，外人一般是不能进入家族坞堡的，而坞堡中的工人更是世世代代都做着奴仆的工作，过着奴隶般的生活，很难翻身，更不用说做官或者经商了，这种“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庶族”的生活更是南北朝门阀制度的写照。当年建立魏国的汉朝权相曹操就是坞堡主人，他和他们曹家和夏侯家的士族一同招募了乡兵，三分天下。从曹操那时开始一直到现在，已经200年了，可是这200年间，除了南朝宋武帝刘裕出自平民家庭外，大量的帝王将相都出于氏族大家的门阀，当时也没有科举制度，所以寒门平民永无出头之日，无法通过考试改变自身命运。这种坞堡制度和门阀制度堪称南北朝时代最大的毒瘤，造成了这个时代的割据和混乱。

来到堡垒内部，胡灵看到了几十座营寨，俨然一座小型城池，尔朱荣把她安置在一处上房，让她好好休息。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胡灵醒来后赶到全身酸痛，一点力气都没有，看来是昨天惊吓过度，感染风寒了。她刚刚梳妆好，尔朱荣就进来了，一进门就看到她脸色不好，忙问：“怎么了？不舒服？”

“嗯。”胡灵觉得自己一定感染了风寒，还有点发烧。尔朱荣忙伸手摸她额头，一摸果然发烫。胡灵慌忙闪躲开来，惊惶道：“你干什么？”胡灵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摸过，更不用说摸额头了，她本能地闪躲开来，尔朱荣也很是尴尬，赶忙走出去。

不久，尔朱荣又回来了，给了她端来一碗姜汤，胡灵看到红褐色的汤，还以为是茶汤，喝了一口就“噗——”地一声全都吐出来了，责怪道：“我最讨厌吃生姜了，这个东西太难喝了，我不喝！”尔朱荣淡淡道：“你不喝，会难过，还是喝吧。”说着又走了出去。

没多久，尔朱荣又回来了，手里拿了一个方块，胡灵惊异道：“这是什么？”

尔朱荣淡淡道：“这是红糖，混合进去就不苦了。”

胡灵喝完姜茶后感觉好多了，她伸了一个懒腰，感觉浑身乏力，便想出去走走，四处转转之后才发现这个坞堡实在是太大了，不仅有纺织作坊，有跑马场，还有菜地、肉铺、酒窖，甚至还有一处木材作坊，很多工人在那儿锯木头，看来来像是做家具或者马车的。

她在酿酒作坊里看到一个小伙子在给一个姑娘擦汗，她笑了笑，心想：“看来这个堡主人不错啊，对于下人很是宽厚。”又心想：“可是这两人只能在作坊里劳作一辈子了，甚至他们的子女还要在这个作坊里劳作下去，一代代的人都是做苦工的，这样子何时是尽头啊，他们的人生没有任何乐趣可言，真是悲惨。”

在看到那个小伙子脸上的笑容后，胡灵转念一想：“即便他是一位劳作的工人，他也有自己的快乐和幸福啊，如果是幸福的，劳作一辈子又何妨？”

就这么胡乱想着，她看到一处作坊，里面的人们居然把好好的牛奶全都倒掉，而且是倒在一个肮脏的大槽子里，她心中疑惑：“这个是做什么的呢？难道是倒垃圾的，这也太浪费了吧，好好的牛奶干嘛倒掉？”

她正想着，突然看到尔朱荣迎面走来，满面怒色，她赶忙叫住他，想问他这个作坊的事，没想到尔朱荣头也不回地就气冲冲地走了。

胡灵赶到一阵激灵，全身一阵冷汗，分不清是风寒还是气愤，没想到这个尔朱荣这么傲慢，她发誓今天也不理他。

等到傍晚的时候，胡灵在窗台看着天上的月亮，尔朱荣又进来了，一进门他就道：“对不起了，今天早上我心情不好，没理你，你问我那个作坊，我告诉你，是做奶酪的。”

没想到尔朱荣突然出现，胡灵也很惊讶，听到他把这段话这么快说完了，想必是想了练了好久，她淡淡道：“喔。”随后看到尔朱荣又想走，她慌忙叫住他，“喂，你有何困惑，告诉我吧，看我能不能为你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