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惟深之死
“楚大人是恼羞成怒了么?”陈滢淡淡一笑,上前两步对着楚皎然拜道:“城主,您看到了么,臣先前所言皆已成真,楚大人分明是图谋不轨,设了圈套只为陷害夫人,除掉夫人。”
楚惟深大惊,猛然抬头,瞪着陈滢道:“你说什么?”
他是想杀凌细柳没错,但是事情的起因不该是凌细柳伙同陈意远谋杀城主吗?他不过是想借刀杀人,趁着楚皎然昏迷微醒之时一刀解决了凌细柳,也省得他醒来之后徒惹祸端。
“到了这时,你还不承认吗?”陈滢朝门口的守卫使了个眼色,后者见状立即退出了花厅,陈滢继续道:“三日前一名侍卫向我禀报,说是楚大人意欲陷害夫人是大宁奸细,妄图杀了城主好与大宁军队里应外合攻下陇西郡。”
“陈颖,你休要胡言乱语,分明是有人向我举报妖女意图杀害城主。”楚惟深拔刀上前,额上青筋暴起,恨不得一刀砍了陈颖。
陈滢不由往后退了几步,假作胆怯地往楚皎然身侧躲了躲。
楚皎然挡在了楚惟深的面前,冷喝道:“还不住手!”
陈滢见楚惟深被喝止,不由冷笑一声,质问道:“你既然听到消息为何不禀告城主?”
“我、我只是……”楚惟深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辩解,他不过是不相信楚皎然罢了。
“楚大人,你说不出来便由陈某替你说吧。”陈滢深吸一口气,侃侃而谈道:“美丽的女子令人痴迷,故有祸水之称,像夫人这般模样又实在世间少有,楚大人是害怕城主为美色所祸,失政误国。所以您便想出了这么一招栽赃陷害的计谋,试图借城主之手杀了夫人。”
说到此,她不仅摇了摇头,故作惋惜道:“说到底你是不信任夫人,更不相信城主。城主雄图大略,铮铮男儿,又岂是周幽王、殷纣王之流可以比拟的。”
“住口!你再胡言乱语休怪老夫不客气!”楚惟深气得胡子都颤了起来,他伸手越过楚皎然便要抓陈颖。
“到底是不是胡说,城主自有明断。”陈滢向门口看了一眼道:“城主,臣有证据呈上。”
楚皎然冷冷瞥了一眼楚惟深,淡淡道:“呈上来。”
话音刚落,四名侍卫先后抬了两副担架走了进来。
担架落地,楚惟深看到第一幅担架上僵硬的尸体时,脸色陡然一白,再看到第二个人时,却恍然明白了什么,背脊上升起一股寒意。
“这两个人不知道楚大人可认识?”
楚惟深眉头微蹙,毫不犹豫地答道:“不认识。”
“哦,楚大人不认识,但楚大人的家奴朱户想必是认识的。”
楚皎然看了看两具尸体,在后面一副担架前粗了蹙眉,“这不是侍卫长张鸣吗?”
陈滢点了点道:“城主好眼力,此人正是张鸣。”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陈滢道:“此事还得问朱户,有人亲眼看见朱户鬼鬼祟祟将两具尸体埋入假山后的矮坡上。”
朱户被传了进来,他一眼看到地上的尸体吓得脸色一白。
楚皎然见其神情便猜出了一二,对着朱户冷声道:“这两人可是你杀的?还不从实招来!”
“是,这人是我杀的,与楚大人无关。”朱户垂眸,深深吸了一口,抬手指着左手边儿的尸体道。
“据我所知,你与此人无冤无仇,而且事发之前你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你为何要杀他?”不等朱户开口辩解,陈滢道:“你不用再替你家主子隐瞒,这二人之所以被杀,皆因知悉了你们的阴谋。尤其是张鸣,他在得知消息之后便悄然告知于我,就在我将此事禀报城主之时,张鸣便遇害了。”
“不是的,此事与楚大人好不干系,全是奴才一人所为。”朱户接连磕头,不住地为楚惟深辩解,却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无知。这样的说法,却让在场所有人更加坚信了楚惟深才是主事之人。
楚惟深听罢,竟是仰首大笑起来,样子有些癫狂。
“是,一切都是我所为。陈颖说的没错,我就是想要杀了这个女人,免得她再次祸害城主。”狂笑中的楚惟深身形突然一动,如飓风一般冲了上去,他五指成爪,双目猩红,直直抓向凌细柳的脖子。
楚惟深武功修为不低,这么近的距离,凌细柳几乎避无可避,她袖中匕首陡然划出,已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忽然,一道儿黑影掠过,血光泼辣辣射出一道宽宽的血虹。
一颗血糊糊的新鲜头颅飞了出去,砸在了墙壁上,染红了墙壁上挂着的一副《松鹤图》。
下一刻,凌细柳的腰被一双修长的手握住,身影一转变退到了侍卫的掩护之中。楚皎然放开了凌细柳的腰,黑鹞子一般轻巧灵捷的奔向了楚惟深。
凌细柳这时候才注意到刚才千钧一发之际,楚皎然随手拉过了身边的一名侍卫挡在身前,这才避免了凌细柳受伤。
这是凌细柳第一次见楚皎然在人前显露武功,而他的武功也果真如凌细柳预想的那般深不可测。
楚惟深身为兵部尚书,虽然在朝为京官,但那一身功夫却是不容小觑。
两人过招间,众人只觉黑云蔽日,雨横风狂,凌细柳看的心惊,却也在心中暗自思量,也亏得没有采取硬碰硬的手段,不然自己定然要吃了大亏不可。
今日这局,分明是漏洞百出,她不相信楚皎然没有看出来猫腻。
但有一点儿却是真实的那便是楚惟深恨凌细柳入骨,只要有机会除掉凌细柳,即便冒了天大的风险,他只要孤注一掷。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没有人会较真真相如何?他们在乎的是结果。
楚皎然睁开眼睛看到的那一幕,便会成为真相,进而导出所谓的果。
暴风停止的那一刻,众人只看到花厅中家具翻倒,空地中站着两人,右手皆停在了对方的脖子声,左手相互掣肘。
楚惟深恨恨盯着面前的青年,他满腔似要迸射的悲愤热血尽数化作了湿意,他眉心微跳,笑出了深深的眼纹,“少游,你的一生都毁在了她的手上。到了这时,你还是执迷不悟,从前我便告诉你,女人不过是玩物,待你登上至高之位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你生就了一颗痴情种。是我有眼无珠,觉悟的太晚,你如你的父亲一般不堪重用。”
闻言,楚皎然的神色陡然一紧,连带着受伤的力道也紧了紧,楚惟深的脸色瞬间涨红。
他垂下眼睫,静静地看着楚皎然,忽而大笑起来,“罢了罢了,便是我活着也见不到功成之日,既然如此,今日我便绝了你的帝王路,省得你被这妖女连累……”
楚惟深目光一凛,神情陡然发狠,左手袖间滑出一只匕首,寒光一转直刮向楚皎然的脖子。
“你!”楚皎然俨然没了逃避的可能,他用力将身子后仰,奈何楚惟深用了毕生所学,拼了性命只为最后一击。
楚皎然心头顿时空了,他竭力地回眸,看向身后的那抹丽影。
电光火石间,他看到了一双幽深的眼睛,近在身侧,甚至不到一寸的距离。
仿佛是寒光掠过,楚皎然呼吸微滞,莫名的心慌起来。
“嘭!”楚惟深僵硬着一张脸,脖子上的动脉已被人一刀割断,鲜血如瀑布般喷涌,溅了楚皎然一脸的血。
楚皎然瞪大了眼睛,怔怔看着面前的脸渐渐模糊又清晰,少女明媚的眼眸暗含讥讽,“你怎么满头的汗?”
是怕我会杀了你么?这句话凌细柳并没有说出口,但她心里又何尝不想在刚刚两人皆无防备之时,一刀结果了楚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