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符今昔（三）

刘彻拿到卫尉交给他的虎符，果然并非自己当初交与中尉调兵的那一枚，刘彻大为惊讶，何以中尉虎符失而复得的一转眼间，变成了另外一枚不知来历的虎符呢？忙问卫青是怎么回事？卫青据实相告，说自己的确交还了捡到的虎符，并未有任何隐瞒，刘彻望着那枚陌生的虎符，陷入了深思，卫尉在一旁接着禀道：“臣也曾问过中尉，中尉说他收到卫青交还的虎符时，当场验看过，的确是自己丢失的那枚，又听说卫青是偶然在路边捡得的，以为是那些鸟儿随意丢弃在那里的，所以才没有怀疑的收下了。Www.Pinwenba.Com 吧谁知换防时验看兵符，却发现这枚虎符形状和镌刻的文字都起了变化，变成一枚从没见过的虎符，所以他才感到万分惊讶，还望陛下问过卫青，才能验证他的清白……”

刘彻道：“即是如此，便将中尉带来，让他和卫青在朕面前各自为自己分证，到时候谁是谁非再做定夺……”

不一时，卫尉将中尉带来，他为自己辩护的仍旧是那些话，而卫青也忙为自己辩解，说自己捡到的虎符直接交给了中尉，并未有任何阴谋**的行为。刘彻皱起了眉头一言不发，也不知他是因为一时难以判断真相还是在想别的，但没过多久，一个计划在他心中形成，他的嘴角悄悄向上一扬，脸色一变，阴气沉沉的道：“卫青擅自盗换兵符，欺瞒中尉，触犯军法，将他下至诏狱，朕要亲自处理他的案子……”

卫青立刻被刘彻的左右侍中给绑了起来，卫青感到万分委屈，喊冤道：“陛下，臣冤枉！臣并未行任何不忠不义之事，更没有偷换兵符，苍天可证，绝无半句虚言！”

可刘彻根本不听，命人将卫青押了下去，又命卫尉释放了中尉，仍旧叫他担任原职，回驻地守卫去了，他自己却命人召来司马迁，将那枚卫尉上交的假虎符递给司马迁看过，问他这是一枚什么样的虎符。

司马迁接过虎符【注一】反复仔细的查看一番，见此虎符乃青铜错金，虎腹上错有十二个篆字曰：“甲兵之符，右才皇帝，左才将军”，虎尾上卷，形态生动，铸造的精美异常。看完之后他将虎符奉还给刘彻道：“陛下，此虎符乃是一枚秦朝虎符……虎符一般两半合一，君王持右，将领持左，此虎符是左虎符，故而乃是一枚将领所持的虎符……”

刘彻好奇道：“哦，因何你一看便知这不是当朝虎符，反倒认定是秦朝旧符呢？”

司马迁道：“秦汉虎符，虽然乍一看很相似，但形制略有不同，秦代虎符多以错金为字，而我大汉朝的虎符，多错银字，秦代虎符，左右两半各铸的字数和内容相同，假使这枚秦代虎符有另外一半，想必也是同样的形制，同样的文字错金在右虎符上。而今朝的虎符铭文大多刻于虎背上，采用错银书，用篆书刻写数字等字样。同时字由中间剖开，因此只有两个半符的字完全相合才可发兵，而此符的文字书于虎腹之上，文字都很完整，且又是错金而非错银，故而臣可以判定这是一枚秦代虎符。”

“原来是这样？”刘彻深思道：“朕好像明白这枚虎符的来历了，难道，这便是当年楚服费尽心思不惜杀害辛追夫人而夺得的那半枚虎符？同样也正是当年秦始皇交与大将李信的那半枚能够调动千军战俑的虎符？”

“陛下是说，这便是那枚被下过咒语的灵符？”司马迁惊讶之极的道，他已经从李敢和曹襄那里听说了一切，故而也十分紧张。

“朕只是这样怀疑，只不过，这枚虎符本该在楚服的手中，而楚服很明显早已经投靠了匈奴，惟其如此，大单于才会配合她的行动在边境大肆集结军队，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东西，却被遗弃在路边，又恰好被卫青捡到，而捡到的时候，却是以本朝虎符的面目来呈现呢？”

“臣也想不明白，臣只是知道，这枚虎符如此重要，自秦末起就丢失无下落，现在不知是何原因突然出现，无论如何要妥善保管，严密加以保护，否则一但被奸佞利用，后果不堪设想！”司马迁急切的恳求道。

“那是自然，朕正打算将这枚虎符交与你妥善收藏在秘府里，那样东西你可藏好了？”

“陛下放心，收在该在地方！”司马迁道，刘彻点点头，将这枚秦朝虎符交与司马迁命他与秦陵地宫图放在一起收藏好，司马迁小心翼翼的接了虎符，退下回秘府安排去了。

司马迁告退以后，刘彻立即起身秘密前往诏狱，见到了被关押的卫青，卫青戴着镣铐，见刘彻来看他，忙要张口为自己辩解，刘彻忙止住他，命狱丞解开卫青的镣铐，好言安抚他道：“卫青受委屈了，为掩人耳目，朕不得不如此，你莫要放在心上……”

卫青诧异道：“臣不敢埋怨陛下，只是卫青愚钝，陛下因何要如此，还望陛下明示？”

刘彻解释道：“起先，中尉的虎符被群鸟攻击后强行夺走，然后，虎符又以本朝虎符的面目，摆在卫青的必经之路上，显然是故意让你捡到，最后又使巫法使虎符现出本相，让人误以为卫青使诈，当此危急时刻，以诡异巫术陷害朕倚重的将才，岂能瞒过朕的眼睛？不如将计就计，将你先抓起来，朕要另外委以重任。”

“原来是如此，不知陛下要吩咐臣何等任务？”

刘彻道：“卫青听宣：朕现在任命你为太中大夫兼领建章监事，带领你手下精兵以及建章营骑埋伏在……”说着凑到卫青耳边如此这般交代一番，然后秘密释放了卫青，命他按自己的命令行事。

刘彻安排完这一切，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仰头深呼吸，挺着胸膛向着一个地方走去，他知道，他将面临的会是有生以来最严峻的考验，而这一切即将来临……

【注一】该虎符的原型是阳陵秦虎符，是秦始皇统一全国后，颁发给阳陵驻守将领的铜制兵符。虎符高3.14厘米，长8.9厘米，虎形，有左右两半。铭文为：“甲兵之符，右才皇帝，左才阳陵。”是关于符节制度的重要实物。阳陵虎符现藏中国历史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