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先登(二)
接下来三人各抒己见,谁都不想让,吵了一下午才达成一致。Www.Pinwenba.Com 吧还是朱儁退了一步,不报自己的功劳,斩首之功也给江陵义兵合涅阳义兵分了一半,才算告一段落。整个争吵过程中,张超这个新任使者一言不发,但最后重申了黄叙的阵斩贼首的事迹,此战个人功劳就是黄叙一人,其余都是集体功。
“贼军新败,丢盔弃甲,贼首又被阵斩,此时必定城中大乱,当乘胜攻城,收复宛城才是!”徐璆不依不饶的说道。
“我部损失惨重,此时无力再战,徐刺史可自己去战!”朱儁虽然城府极深,此时也是火大,直接回绝徐璆。
“我部也损失惨重,无力攻城,刺史大人可与涅阳义军去攻城!”秦颉看到三战涅阳义军都损失不大,所以祸水东引。
“我部只剩五百余骑,如何攻城,涅阳义军攻敌东门,没有你们两部配合,如何保证不被偷袭,打蛇不死,反被蛇咬,此时不趁势攻城,等到贼寇再次选出贼首,两位要重蹈覆辙吗?”徐璆愤怒的说道。
朱儁和秦颉都知道此时是攻陷宛城的最佳时机,但是军队损失惨重,士兵厮杀一日,体力都跟不上,兵无战心,徐璆自己人打没了,自然也不愿意别人休养再战,两人心中都是明白,说到底,法家思想主导的徐璆既要平贼,又要官军战没,能给朝廷省下大笔开支。两人谁都不说话。
最终军议不欢而散,黄忠、黄叙也不插嘴。黄叙心中还在为赵弘的死悔恨不已。赵弘虽然不是自己所杀,却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死,整个战场上的残肢断臂让他恶心不已,这些人都忘了那些死去的黄巾和大汉士兵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不是功劳薄上的数字,是社会让这些善良的人互相仇杀,管理社会的人应该承担最大的责任。可是自己面前这些管理社会的人,虽然历史评价都还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但他们对生命的冷漠和对社会底层人士的蔑视让黄叙对他们提不起任何尊敬,何为大汉名将?不懂得守护生命的军人不配被称为军人!
黄叙一路都在恼恨自己的无能,从荆州刺史、南阳郡守、镇贼中郎将这些宛城此时最大的官员身上,他看到了这个朝廷的罪恶,恨不能清扫天下阴霾,还民众一个朗朗乾坤。可是涅阳此时还像新生的婴儿一样脆弱,不是黄叙懦弱,而是这个婴儿承载了黄叙对于乱世结束,对于民族重建,对于改天换地的期望。周围有无数双罪恶的眼睛盯着涅阳,一旦涅阳有变,这个脆弱的组织会被魔鬼的双手高高举起,摔死在众目睽睽之下!黄叙不能冒险,黄叙要涅阳有足够的实力改天换地,实现自己的梦想,给后世多灾多难的汉民族留下一个好的制度和模式,让他们的子孙能够幸福快乐。
宛城的战事在朱儁和秦颉的反对下,又陷入了停战状态。徐璆是准备一条路走到黑了,将朱儁和秦颉的消极避战上表朝廷,朱儁和秦颉也分别上表弹劾徐璆为争军功,放纵贼兵出城偷袭大营,造成各部损失惨重,无力破城。三个人的互相攻击,让宛城的围困名存实亡。但宛城黄巾紧闭城门,根本不敢出城。
八月十二日,孙夏自城中传出消息,韩忠在躲了几天之后,强势复出,利用手中的势力强行召开军议,自封为上将军,称为宛城黄巾新的首领。韩忠在城中大肆侵占豪门富户宅院,搜罗铁器,打造兵甲,还纵容属下强抢民女,搜罗财宝,将宛城搅得鸡犬不宁。孙夏得到赵弘旧部的支持也压制不住韩忠,张曼成的妹妹,神上使小玉闭门不出。
宛城的乱局汉军各部都有发觉,只是不知道详情罢了,隔三差五从城中冒起的黑烟和大火都在宣告宛城已经失控。比朝廷诏书先一步到达南阳的是皇甫嵩的战报,皇甫嵩与朱儁一直都在互相传递消息。
皇甫嵩大破东郡卜己,仓亭一战,东郡黄巾渠帅卜己被生擒,皇甫嵩部斩首七千多。东郡黄巾如鸟兽一般大散,陷入贼手的各城全部收复。接替卢植围剿黄巾起事祸首张角的董卓陷入苦战,多次败于张角之手,此时已经撤回洛阳,朝廷有意让皇甫嵩进驻河北围剿张角。
宛城黄巾的实力不是东郡卜己能比的,但是皇甫嵩的战报依然让朱儁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自己来到宛城已经两个月了,虽然斩杀贼寇远多于皇甫嵩,可是没有收复城池之功,战绩就被皇甫嵩落在了后面。
八月十三日,朱儁持节巡视各部,要求各部备战,徐璆被排除在进攻的序列之外,只需要协守朱儁大营即可。涅阳义军被安排为东门主攻,朱儁主攻西门,试图两面一起攻击,扰乱城内布置,一旦一门被破,黄巾贼必然失去顽抗的勇气,宛城就能光复。但进攻的时间并未明说,涅阳义军只能等朱儁的通知。
黄叙对于朱儁的看重并不感恩,强行攻城只会造成士兵的大量伤亡,但朱儁捧着节杖而来,涅阳义军根本没有反对的机会。黄叙通过孙夏提供的情报分析,韩忠掌握宛城大权,三次大战,韩忠部下伤亡都不大,此时主力还有近八千人,又在城内大肆扩军,新招精壮三万人从军,只是兵器铠甲大不如前。但韩忠目前只做防守,四万多人防守宛城,就是放手让朱儁去攻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攻下来的,此时韩忠初登高位,正是自信心膨胀的时候,此时还不知死活,肯定有一场恶战,与黄忠、甘宁商议之后,二人也有同感。
黄叙随即安排情报处通知孙夏,希望孙夏守卫东门,暗中消耗韩忠的嫡系人马,保存自己的实力。宛城建成之初,就考虑到城中居民的生活用水问题,从淯水引水入城,在城中蜿蜒穿过为城中居民提供生活用水,城中富户多临水而居,引水进入自家庭院花园,城中水网密布,情报处正是利用这些水网在传递信息,所有信息都是使用黄叙所教授的密信传递。其实道理并不复杂,就是阿拉伯数字加上一本‘尚书’,只是这个时代的人根本不认识阿拉伯数字,更不用去想破解的方法了,情报处一直在使用这种方法,极为稳妥。
孙夏回到宛城之后,就安排亲信住进了城南平安坊的黄氏大宅,此时平安坊的黄氏大宅倒是没有被韩忠的乱兵所骚扰,情报处潜入宛城的人平时就住在黄氏大宅之中,负责信息的传递。孙夏很快就明白了黄叙的意思,他如果要求去守卫东门,韩忠虽然高兴,一定不会放心,必然派遣自己的亲信协守,到时候有的是手段让韩忠的亲信送死。
黄叙对于韩忠本来就没有好感,又在城内纵容乱兵烧杀抢掠,这是黄叙最恨的事情,造反作乱可以,但你不能依仗手下人多去杀害手无寸铁的平民,这是在任何时代都不能被原谅的事情,用后世的话说,这叫反人类罪。对赵弘的歉疚,朱儁的压力综合起来,黄叙决定拿韩忠开刀,杀人纵然不可避免,我也只杀恶人。
八月十五中秋日,宛城周边稻谷大熟,虽有黄巾贼为祸,但朱儁来到宛城之后,黄巾贼每次出城,都被打回城内。朱儁、秦颉多次受朝廷申斥,粮草一直断断续续,秦颉为了证明自己的治理能力,安排各县招募流民,参与宛城周边田地的耕种,此时宛城周边的粮食生产也得到了一定的恢复。此时沔水南岸,大片成熟的稻谷随风起伏,金色的稻浪如同金色的大河,如果不是身处乱世,黄叙都要唱一首风吹麦浪了。朱儁、秦颉、黄忠敲锣打鼓,乘船在沔水游玩,庆祝丰收。三军紧守大营,防备黄巾贼出城偷袭。
当夜,月光皎洁,异常明亮,照的地上如同白昼。入了中秋,暑热渐消,夜晚更是阴凉,巨大的宛城陷入了沉睡之中,连城头的黄巾守军都是哈欠连天。宛城东门,涅阳义军人衔枚,马勒口,静静的潜伏在大寨之中,只等午夜就要发起攻击。孙夏跟韩忠要求防守东门,韩忠害怕孙夏私自开城门,投降汉军,果然派了族弟韩林协守东门。孙夏最后送出的消息,韩林知道城外各部主将聚众饮宴,自己也带着亲信在家饮酒作乐,不在城头防守。此时只有孙夏在城头的箭楼之中休息,韩林带走了自己的亲信军官,士卒倒是都在城头及城下军营休息。
涅阳义军推动云梯和冲车向城墙靠拢,巨大的云梯和冲车因为没有轴承减少摩擦,推动的时候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夜能传出很远,还是惊动了城头巡逻的黄巾士卒。城头响起沉闷的鼓声,这是聚集军队的鼓声,也叫聚将鼓,城头很快点起了火把和草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