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蛇妖与和尚
小湖平静无波,若非简弈伸手,只觉是一面镜子。
就在他触碰水面的刹那,镜子由内而外碎掉了。
像是不经意间触碰了某个机关,又像是不小心打开了神秘的禁制。
縠皱波纹下,少年清秀的倒影变得扭曲,湖心水下的白色怪物就更显恐怖。看不清是啥,但可以确定,那是某种体型巨大的活物,将要从水里出来。
顾不得满足好奇心,简弈拔腿飞逃,或许是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了。
哗哗哗!
浪涛般的破水声响起,简弈终究没控制住,回头看了一眼。
白浪翻腾,一头威压世间的白蛇立身湖面,鳞片纯白,光华闪耀,晶莹如玉。
仿佛一辆立着的白色火车,车头顶隐隐隆起,似乎要长出一对龙角。
蛇眼像是两个猩红的灯笼,充满了暴戾与杀戮。獠牙撑开巨口,牙齿锋利如刀刃,或许变异大蛇进食并不像地球巨蟒那样囫囵吞枣,这副牙口无论切割、咬合都不在话下。
看着无比血腥的信子,简弈快速脑补出身体被咬成两段,一半被吞下另一半掉落地上的画面,他对不够塞牙缝这个说法有了极其深刻的理解。
大白蛇人立湖面,简弈庆幸,或许是吃惯了大鱼大肉,看不上自己这条蚊子腿。
突然,大蛇眼中的血红开始暗淡,疯狂与暴戾快速消退,刹那间就恢复了清明,黑宝石般的瞳孔镶在滚圆的蛇眼中,不带一丝情绪,霸道而冰冷。
大蛇盯着简弈片刻,然后水花四溅,追了出来。
果然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简弈亡命飞奔,这不是恐龙世界,但是比侏罗纪恐怖千万倍。
自从离开森林区域,沉闷的兽吼声就越来越密集。简弈却顾不得那么多,身后山石翻滚、树木折断的声音更加催魂夺魄。
跑了一阵,他就发现了问题。
按体型估算,他不可能跑得过大蛇,应该已经在它的肚子里,而不是还在前面跑。
汗如雨下,简弈停了下来,双手撑膝,喘着粗气。
余光中,大白蛇不疾不徐,缓缓而来。
巨大的蛇眼时而澄明如玉,时而猩红似血,在人性与兽性间不停切换,在清醒与疯狂间不断挣扎。
简弈继续逃亡,心中却升起明悟。
大蛇不是要吃掉他,更像是在驱赶他,要逃离小湖,或者是要远离那片废墟。他勉强读懂大蛇清明时候人性化的眼眸,它很不安。
一人一蛇就这样在山间你追我赶,大蛇虽然恐怖,但好处也很大。简弈看到一些长相独特的凶兽,远远避开他们,大蛇像是在为他保驾护航。
直到此时不顾一切地奔逃,简弈才发现他的身体起了一些变化。
全身充满了莫名的力量,无论速度还是体力都比地球时期好了很多。他毫不怀疑,如果现在回到地球,可以拿到很多体育比赛的奖牌。
哪怕诡异得像改造人,简弈也不觉得有问题。
如果一个人看到有老头冲天而起、凌空飞行,而他正在被一头数十米长的大白蛇追逐,什么事情都会变得理所当然,即使大白蛇立即就变成白娘子。
直到日已西斜,白蛇都没变身。
甚至于嘴巴都不再张开,只是沉默地驱赶着他。
简弈多次观察,似乎是远离了那片废墟,白蛇的眼睛变得猩红的时间越来越短,次数越来越少。
逃跑的人心中更忐忑,或许这种变化对白蛇而言是好事,但对他来说却难以预估后果。
他不知道白蛇恢复清明之后会不会直接下口。
夕阳的余晖渐渐消失,黑夜将要降临。
简弈连走带跑接近一整天,只是觉得有些累,并未精疲力竭,但他无暇顾及。
一路景色变化不大,地面平整,只有齐脚的杂草,偶有高低不等的树木生长。简弈焦急,黑夜中他不可能继续赶路,而停下来,生死不明。
前方突兀出现了巨大的阴影,像是一棵树,又像是一头沉睡的巨兽。
然而无路可走,近了些,简弈确认,只是一棵大树。白蛇依然缓缓跟着他,一人一蛇一前一后朝着大树而去。
这是一棵奇怪的大树,树干很短,枝叶却很繁茂,远看就像一堆土丘,像一座坟。
简弈双目放光,朝着树下的影子快速奔去。
雪白的衣衫在黄昏里格外醒目,简弈心喜,终于又看见了一个人。
他又有些担心,害怕这个人被白蛇吓跑,像小湖边上的老人一样,直接飞天而去。
又近一些,看了眼徐徐而来的大白蛇,他决定先打个招呼。
“兄弟,”
竟然是一个光头!
光头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呼喊,一动不动。
简弈终于来到光头不远处,平缓的地面到头,前方竟是悬崖。远方的大山变成了小土丘,这山崖不知道有多高。
“大师!”
光头对简弈的呼喊仍旧无动于衷,双手安详地垂在身侧,静静眺望远方。简弈回头,大白蛇停了下来,似乎有些忌惮光头,不再上前。
“大师!”
光头终于转过身来,这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和尚,一身白色的粗布麻衣,朴素但很干净。
简弈竟然清楚地看到和尚嘴角的笑意,有些不安。若是他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和尚的手都在抖。
“施主为何在此?”
“我逃难而来。”简弈示意身后。
人是社会性的生物,半年以来,简弈只见过两个人,一个是飞天而去的老神仙,另一个正是眼前的小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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