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冷芷若真的去会见了沐倾城,风雪太大的缘故,二人没有乘坐画舫泛舟菱湖,只在街上随意逛了逛。在逛的过程中,沐倾城始终觉得有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紧跟着自己,好几次,他回头,试图看清周围的动静,奈何行人三五成群,皆戴了面具,他无从辨认,只是心里,大约猜得到其中一人是冷煜泽。他嫣红的薄唇一勾,装作不察,继续和冷芷若约会。
临行分别时,他从店铺里买了一支华美的珠钗送给冷芷若,之所以当着冷芷若的面买,就是怕他送的东西事后会被做点儿手脚,反过来诬告他一回。
沐倾城亲自给冷芷若戴上,冷芷若喜不自胜,甜丝丝地道:“倾城,谢谢你,明天我也送你点儿东西。”
沐倾城无比惋惜地一叹:“今晚溜出了已是有些违规了,我想,下一次见面,或许只能等到姚府设宴了。”
冷芷若娇柔一笑:“好的,我等到那一天。”
在暗中观察的冷煜泽浓眉一蹙,有些看不懂桑玥究竟为什么让沐倾城勾引冷芷若。不过猜不透也无所谓,桑玥有桑玥的打算,他自然也有他的,第二回合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这一日天还没亮,姚府所有人就都忙碌了起来。原因很简单,今日林妙芝出嫁,姚晟娶妻,双喜临门,他们焉能不乐呵?
姚府被装扮得十分喜庆,寒冬腊月,姚府花团锦簇,芳香阵阵,廊下挂满了红色的喜字灯笼,各处的花草盆栽焕然一新,下人们全都换上了崭新的棉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膳房里蒸气腾腾,数十名厨子和丫鬟有条不紊地准备着喜宴的菜肴。
与喜庆气氛极为浓厚的姚府相比,祁山辽城的城主府就太过萧瑟了!
荀义朗和薛元昊双双负伤,战事依旧吃紧,好在大周少了荀义朗,胡国也没了战神,打起来倒是势均力敌,胜负皆有,但大周仍有两座城池尚未收回,云傲雷霆震怒,命令他们务必在十日内将胡人彻底赶出大周边境。十日,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要是荀义朗没有倒下,大抵三日便能收复失地。要命的是,荀义朗重伤后,晕迷了十天,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
这可愁坏了辽城的城主苏赫,苏赫在荀义朗的房里踱来踱去,听着大夫禀报完荀义朗的伤势,一颗心完全沉入了谷底:三日内,再不苏醒,就要与世长辞了!
苏赫急得三天三夜没合眼,凭心而论,这样一个千古难遇的将才,他实在不忍看对方陨落于此,但他请遍了城里最好的名医,荀义朗的伤势除了不停地恶化,丝毫没有好转,他明显地感觉到荀义朗的呼吸弱了许多,心跳也慢了许多。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苏赫焦头烂额之际,门外响起了侍卫的通传声:“大人,宫里的太医来了!”
苏赫眼眸一亮:“快!让太医给荀将军诊治!”
太医姓孙,个子不高,身形削弱,瞧着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下颚有寸长的胡须,他的身后,跟着一名同样削弱的药童,药童样貌平平,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明亮动人,仿佛囊括了一整个世界的光辉,偶不经意地眨眼,就能亮煞整个房间。
苏赫的喉头滑动了一下,竟有些口渴了。
孙太医给荀义朗仔细诊治了一番,开了些方子,吩咐下人熬好再端进来。
苏赫殷切地道:“孙太医,荀将军……不会死吧?”
“当然不会了!他怎么会死?”说话的居然是那名有着一双叫人过目不忘的眼眸的药童,因为气愤还是什么,他的脸涨得通红,一双似笑非笑含情目里仿若有水光闪耀,但细细分辨,又不知是泪水还是辉光。
苏赫弱弱地吸了口凉气,这名药童虽说看起来才十四、五岁,但声音是否太过稚嫩了些?还没变声?
孙太医清了清嗓子,看了药童一眼,缓缓地道:“荀将军一定不会有事的,为了确保他随时得到合理的照料,就让我的药童贴身伺候他吧。”
苏赫求之不得,有个懂医理的人照顾荀义朗,他的心也能稍稍放宽些,他看向那名药童,和颜悦色道:“那就有劳你了,怎么称呼你呢?”
“我……”
“孙宁。”孙太医打断了药童的话,“他叫孙宁。”
“孙宁,好名字,好名字。”苏赫喃喃地念了几句,又和孙太医交流了一下荀义朗的病情,直到侍女端了药过来,他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孙太医,不,玉如娇合上门,坐到床边,含了一口药,俯身凑近荀义朗,孙宁,确切地说,是冷香凝,大惊:“喂!你干什么?”
玉如娇随口道:“喂他喝药啊,不能指望他自己喝的,他醒不来。”
“那……那你……不就……亲他了?”不乐意,不喜欢,不要他被别人亲亲。
玉如娇“嗯”了一声,挑了挑眉,无辜地耸耸肩膀:“要不,你来?”
冷香凝粉唇嘟起,眼底光彩重聚,鼻子却不悦地哼了哼:“当然是我来!才不要你亲他!”
她从孙太医手里拿过药丸,学着他的样子,抿了一口,舌尖一触碰到那涩涩的苦意,眉头就是一皱,吐到了痰盂里:“好苦好苦!这怎么喝呀?太苦了!”
玉如娇知道冷香凝娇生惯养了许多年,根本受不得半点儿这样的味道,遂笑了笑,从随行的药箱里拿出一颗蜜饯:“还是我来吧,你吃这个就不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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