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聚之余
那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是五头儿。
我哽咽着开口：“老五……”
“潘子！”
我几乎是扑到五头儿的身上，一是腿确实无力，再就是，这些天来的压抑是一点也保留不住了。
“……老五……他们，他们都……”
我不知道我揪着五头儿对他都说了什么，说了多少。只知道泪眼婆娑，一段时间之后就没了意识。
眼前是故去的身影，他们跳动着从我身边离去。
而我更是窒息，人难自救，何况去救人？
刺耳的嘲笑声在耳边不断的回响，各种各样扭曲的表情几乎是将我抽空……
不要来找我……
不要来找我！
“哈……”
我睁大眼睛，一切都消散，看到的是五头儿的脸。
“妈淡，你吓死老子了！”
五头儿正在给我擦拭着额头，我突然间的睁眼惊得他动作一滞，“我说你这家伙也太……身体虚脱的这么厉害都没感觉吗？”
“……”
我没仔细听五头儿说什么，只是一下抓住他的手臂，不敢松开。
五头儿叹了口气停下来，静静地看着我:“我都知道了……其实你根本不用怕什么，我们的战场早就改变了，你只用为自己活着，我也一样，我才不会让自己毫无意义的死呢。”
“老五……”
我张张口，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厉害，便老实的闭了嘴。
“哎哎哎，你可别再说话了。嘿嘿，刚刚抱着我哭了那么久是不是有找到爸爸的感觉啊？”
五头儿恢复了往常的贫嘴，仗着我无法反驳尽情的打趣着。如果不是他眉间环绕着一抹凝重，我甚至都快被放松下来。
只是我不明白，他怎么就接受的那么快……
“哦对了，九儿和大贵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他俩肯定死不了。”
我看着他坚定，也点点头，找不出缘由，就必须相信他们。
我被五头儿扶起来，这才有机会去看看自己现在身处何地。
又是石室，不过和以前进过的大不相同。不大，但非常精致，一面开口，更像是个偏房。石室四角都有烛台，此时亮着光，能让我看清四周的情况。
老王贴着一边休息，应该是睡着了；刘湖水和李乐也坐在附近，沉默地吃着东西；细嗓子和刘夺原本站在那石室的开口处，听到我这的动静转过头来，但是他们看了五头儿一眼并没有走过来；而董卯书和吕丈却没有在石室里。
“……老五，你们是……”
我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我也不愿再去回忆什么，五头儿刚刚说的意思，我多少也明白，不管从什么意义上来讲，这里都是战场。有些事情，真的无可避免……我已渐渐找回了心志，也渐渐觉得，那份东西已不再完整了。
不过，此时此刻对我来说的关键问题在五头儿身上，他为什么会跟吕丈出现在这里，而且只有两个人。
他们不应该是在‘傣弓里’的战场吗？
外面又发生了什么？
又有很多问题挂在嘴边，我接过五头儿递过来的水壶，一边喝着，一边盯着他。
我需要解释，极其的需要知道。
五头儿坐到我旁边，托着腮帮子想了想:“嗯……怎么说呢……我的确是跟着第一梯队到了‘傣弓里’，也打了一仗，不过……呃，之后就和吕丈从那边下来了。理由的话……潘子，我现在只能这么跟你说，真相可能是你承受不了的，等离开这鬼地方，不管你信不信，我绝对会把我们那边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你。行么？”
五头儿说到一半又认真起来，但是我并不太认同他的话，他还是没有说清楚究竟为什么下来，而且现在的我还有什么是承受不住的？破击炮的真相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还会有什么事情的真相会是这么严重的……
他越是这么说，我越想知道:“什么真相？老五，你都知道什么了？”
“……我说佳医生的三围你信吗？噗，逗你玩呢，我只是被吕丈带下来的，他是因为什么还是让他亲自说吧。”
五头儿看着我一下笑出声，拍着大腿肆无忌惮的。我愣了一下，脸黑了一半，真想就这么拿水寇他头上，他身子往旁边一歪躲过，然后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招呼了细嗓子一声让他把吕丈叫过来。
看着五头儿躲得远远的我也只有干瞪的份儿，但是虽说他以一句不正经的玩笑带过，我也能感觉得到，事实并不是这样。他从来没有露出过那样的神情，他是认真的。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五头儿说出那种话，不过他现在是绝不会再告诉我了。我现在承受不了，或许是真的……既然他不提这些，那我也只能先忽略地上的情况。
能知道吕丈下来的理由，暂时也就够了。
没一会儿吕丈和董卯书从那个门口走进来，径直就坐到我这边，而其他人也都让聚集过来，应该是要一起的告知一下。
我盯着吕丈，他基本上没什么变化，瞥了我一眼，直接道：“小先生讲的故事是真的。”
“啊？”
最近这些人都喜欢变得简言意赅吗？这跟小先生的故事有……
等等……
小先生的故事是真的？
我想了一下，小先生似乎就给我们讲过一个故事……
虽然我那个时候因为钱九的话而打消了些许的怀疑，但是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还是有一瞬的难以接受。
吕丈在那个时候并没有作出什么表态，现在却突然这么提起，难道……
“你应该想到了吧……”吕丈的口气难得沉重，“小先生的故事是真的，鬼魑和烛龙是存在的，这里，就是它们的封印之地。”
“那个啥子，打断一下……那个小先生的故事西什么捏？”
不只是细嗓子，除了董卯书和五头儿之外的几个人都是一头雾水。他们还都没听说过那些东西，看来在我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吕丈也没都对他们说什么。
董卯书似乎刚刚听过，便由他来复述一遍，虽然完全比不上小先生，但是那大概的意思还是讲得明白。尽管并没有特别大的震撼，不过也够令人愣怔。我也是在脑中回想了一遍小先生所说的那一切，才有一丝的恍然大悟。
怪不得在这里总有一种特殊的感觉，现在来想，奇怪的事情也已经不足为奇。那个道士的“传说”就存在于这片土地。
只是，这里是封印鬼魑的地方？
也不太像啊……
至少，我并不觉得那道士最后的封印会自带殿宇。
在这个时候就需要吕丈的解释了，他借着我们都沉浸在传说的氛围下，继续他前面的说法:“既然我们能够来到这里，就说明传说还没有结局。我听说的那一个是，在雷翼封印鬼魑之后，者阴山恢复了生机，而欧旎格芈也顺利生下了她和雷翼的孩子。不久，存活下来的人在千年树精的要求下修建了地下的宫殿，机关残酷，只有雷翼的后人才能够畅通无阻地穿行这里。
而到宫殿建成的那个时候欧旎也已过世，所以就以此来祭奠雷翼夫妇，同样镇压着鬼魑。而封印也确确实实地就在这地底下。”
“可是……”我想了一下，倒是可信，不过，“我们是无意间掉了下来，你又是为什么要来这地下？”
我不会相信吕丈是为了“观光”，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好奇，他一定是有明确的目的，以前的种种迹象现在也不失为是证据。我怕他不会说出来却大大的出乎了意料，吕丈再次看了我一眼，目光淡淡，他又环视了所有人:
“因为血腥，或者说，是人类的恶欲，这百年来的‘平安’很有可能被打破，我来这儿，是为了巩固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