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元董家
有人说:“做任何事都要考虑到傻瓜的存在。Www.Pinwenba.Com 吧”
董光是蜀中著名的富商,家资亿万,源盛昌就是他的商号,董丽华是董家千金长女,这董丽华本有三个幼弟,可几年间老大和老二都夭折了,现如今董光也只剩下董丽华和他三弟这棵独苗,因此董家上下甚是看重董丽华。
董丽华漂亮,富有,聪明,因此这几年求婚者络绎不绝,其中更有豪门慕容世家子弟慕容宝。
她的生活安稳,舒适,平静,可当春天来到后,她看着绿叶渐渐长成,花朵慢慢开放,却有了一股莫名的惆怅,两个幼弟的夭折是她唯一的伤痛,她看着绿叶红花,想到花开并有花落,而自己也会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老去,最终会死去,不由泪流满面。
这时只听得丫头侍琴道:“姑娘,车马已准备好了,你不是要去绸缎庄挑几匹上好蜀绵吗?”
她这才想起,今日还有事,本来象她这样的大户千金,从来是很少出门的,可不久后南方要来一位贵客,而这位贵客却是郭家千金,于是,父亲董光就想到由她来陪伴这位豪门千金。
她这才想要到绸缎庄亲自挑几匹上好蜀锦,用来送给这位贵客。
她忙命人重新给她洗梳打扮,很快一位美丽大方的富贵千金又呈现在众人面前。
一到绸缎庄自有严掌柜带人亲自迎候她,庄中众人自对她恭敬有加,只有一人除外,那人自懒懒站在那里,好像在想些什么,连看她一眼都没有,这不由引起她的注意,不由打量了这人一下,此人身材修长,面目似很俊美,年纪似有三十左右,却身着学徒服饰。
侍琴注意到这一切,悄悄对董丽华道:“姑娘,不要理会这人,这人看起来好眉好眼,可却傲慢的紧,眼高于顶,全不想他落魄子弟的身份,似不把常人放在眼中。”
董丽华不禁感到好奇,问道:“那你知道他是谁了!”
侍琴道:“自然知道,这几个月来就数此人在店中流言最多。”
董丽华道:“那你说来听听?”
于是待琴就将张若水怎样被马大掌柜所救,又怎样到的店来,还有后来拒绝严掌柜提婚,惹怒严姑娘和严掌柜,被降为学徒,更把他夜宿烟花巷的事,说得十分刻骨,反正在侍琴眼中张若水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说完,眼中满是对张若水鄙视之情。
董丽华却是读过些书,微微一沉思,道:“侍琴你不必如此,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一句话,大丈夫别有抱负,也许此人正是真豪杰,大丈夫说不定呢?”
侍琴听董丽华这么说,可眼中却满足不信之色,意思好像是说:就他,拉倒吧!”
很快,董丽华挑好几匹蜀锦,回到家中,张若水虽引起她几分注意,可这样的事在她也平常不过,很快就忘记了。
这日张若水自在那里冥想,这数月来他的元神似有几分修复,武功也恢复了少许,可不知怎的,最后总是差那么一点,无法完全恢复,这令他颇为沮丧。
突然,有人来报二掌柜要见他。
这源盛昌二掌柜是大掌柜马千里的独子马鸣起。
见了马鸣起,他道:“吴兄受委屈了,这非家父本意。”
张若水道:“那里,落魄之人到让马掌柜牵挂了,更况在下也多有不是之处。”
马鸣起道:“吴兄本是读书人,在柜上多有不便,也是有的,因此我决定重新给吴兄安排一个职位。”
张若水不由微鄂。
马鸣起慢慢道:“我家东家有一幼子,年方七岁,正缺一伴读之人,吴兄本出自石鼓书院,我看正好。”
张若水道:“在下初来乍到,怎敢擅入内府?”张若水颇为奇怪,这差事本因由亲近之人担当。
马鸣起道:“吴兄别误会,你只配公子读书,并非奴仆,待遇还好过账房。”
他看到张若水仍是满眼疑惑。突然道:“我也不瞒吴兄,东家本有三子,可这几年却无故折了大公子和二公子,家父和我甚为疑惑,所以这次想找个全无干系之人。”
以张若水的阅历,顿时明了,这董家财大,必有人觊觎,更他家大业大,内部关系必盘根错节,很是复杂。他不由打量了一下张鸣起,见他相貌端正,虽透着几分精明,可绝非大奸之人。
他感马大掌柜的救命之恩,心中打定主意要查明此事,并道:“那如此多谢。”
马鸣起又道:“吴兄要特别小心,此事或甚是麻烦,有事就找我和家父,不用理会他人,如严掌柜他们。”
张若水点点头。
董家小公子董成聪明可爱,因少有玩伴,见有人相伴,自然欢喜,不几日就与张若水混的厮熟。
教书先生是理学大儒周其昌,是理学大家周敦儒的后人。这日讲到“忠”,说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时,慷慨激昂,引经据典,甚为投入。
张若水心中只是暗暗冷笑,不说别的,就是孟子也有“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的名言传世,更况他家之言乎,看来儒家越来越落下乘了。
就在这时,只听一旁的董成“啊”了一声,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张若水忙过去扶住他,右手轻搭他脉门,以“换日诀”轻送真气,不一会董成脸色渐好。
那周先生似见惯此事,道:“既然公子身体不适,今日就到这里。”唤来小厮将董成扶进内室休息,自去了。
张若水却暗自纳闷,这董成三焦阴脉被锁,用的竟然是“圣门”地煞三十六绝技中的锁脉术,锁脉术主要用来使内家高手丧失真气,若用在常人身上,可使人得暗疾而亡,甚是隐秘,很难识别,只有圣门高手才能察觉。看来是有圣门高手参与这件事。
就在这时,董丽华匆匆赶来,她听闻弟弟病发,就过来看看。可进去一看,董成已昏昏入睡,这与以前发病时颇有不同。要知张若水内力虽未全复,可真气在董成体内这么一游走,却也大有益处。
董丽华心中顿时起了疑惑,她详细询问小厮,知道是张若水在董成身边,便命人将张若水唤来。
董丽华美目看着眼前站着的张若水,见他换了书生装束后,颇有点文质彬彬,道:“你是刚到府内吧?”
张若水道:“日前二掌柜才调在下给小公子伴读。”以他的见识,自猜的董家姑娘问话的用意,只是要看看她如何入手,他知道要解董成之难,她可是关键人物。
董丽华悠悠道:“我弟弟自三年前患暗疾以来,身体一日差过一日,今年以来发作更是频繁,每两三日就要病发一次,哎,不知请了多少名医,吃了多少药,总不见好。”
张若水突道:“是否每次大夫看过,就好一些,过后又发作呢?”原来大凡大夫医治,无非是针灸和用药,这病并不难查明病因,可他们医治,只能医表,无法根治,除非解了这锁脉术。
董丽华惊道:“你怎知道?”她见他,主要是好奇,她日前听二掌柜要将此人调进内府,对他还有点印象,可见他如此一说,不由升起一点希望。
张若水见她真关心董成,便道:“在下读书不成,便学过些医道。”自古以来,读书人有三条出路,一入仕,二教书著书,三就是从医。
董丽华急切的问道:“那以你看,我弟弟能治愈吗?”
张若水道:“以在下看,公子并非得病,而是有人用极高深的武功所害,要根治,必要找出元凶。”
张若水单刀直入,直接说出要害,就是要看董家姑娘怎么办?
董丽华一愣,半响方道:“这事我早已怀疑,近两年我几个弟弟先后出事,令人颇觉蹊跷,只是你有证据吗?”
“只要姑娘肯相信我,找出元凶,我自有办法处理这事。”张若水道。
董丽华见他自信满满,突问道:“你到底是谁?”
张若水淡淡一笑道:“我是谁这并不重要,姑娘应该看出我在其中并无厉害冲突。”
“这件事马大掌柜曾请青城派高手看过,都无法确定,你又怎会如此有把握?”董丽华道。
张若水道:“我这次趟这浑水,一者是报马大掌柜救命之恩,二者是不愿看到宵小之辈得逞,夺得董家家业。”
董丽华见他说得如此直白,又见他坦诚的目光,道:“我一直怀疑一人,那就是我九姨娘。”
张若水道:“好,既然知道此人有疑点,那剩下的事就由我来处理,姑娘就不要再插手此事,免得惹上麻烦。”
董丽华怔怔的看着他告辞离去,越发觉得此人不简单。
这来的人正是郭家号“女诸葛”的郭若兰,她在墨不悔所带书籍中,找到一本古青瓷烧造技法,并带着墨不悔,知会张若水后,到泉州一带找了一处好水土的地方,开窑烧瓷。
这墨家最重技艺,各种手工工艺多有涉猎。在郭若兰和墨不悔共同努力下,很快青窖就建了起来,所造青瓷更是晶莹剔透,温润如玉,一时名声大嗓,成为众商家的抢手货。
可就在这时传来张若水遇伏击下落不明的消息,一听到这消息郭若兰当时晕到在地,后来她抱着墨不悔,两人痛哭一夜。
她看到形势对明教和张若水极为不利,遂下定决心要给张若水保留一丝元气。于是,不顾郭家人数次劝阻和邀她回去的要求,不但把瓷器生意做大,而且还开起了一家商号“凤翔商行”。
她父亲郭权和兄长郭京生对她无奈,只好任她行事,她本有智慧,又兼有经营经历,更通谋略,在她苦心经营下,不到一年,凤翔商行海外贸易和内地贸易大幅增长,成为泉州又一家有势力的商行,在忙碌中,她总相信张若水有一天会回来,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他她,她这次是来和蜀地大商号源盛昌谈生意的,她准备将源盛昌做为她海外贸易中蜀锦的主要供应商。
凭郭若兰的家势和聪慧,生意谈的很顺利,在董家盛意下,董丽华这几日都陪着她,先后参观了绸缎庄和其他一些店铺。
这日,郭若兰和董丽华一进府内,就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他有了三分落拓,还有那本身骨子里的三分孤傲,再加上此时显出的三分颓废,使他看起来与以前意气奋发的样子大不相同。
可他原来的那分洒脱,郭若兰又怎会忘得掉呢,郭若兰看着他,两行清泪慢慢流下……
张若水也看到她,他露出久违的邪魅微笑,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让郭若兰暂时不要相认。
郭若兰知道他的意思,默默点了点头。
旁边的董丽华看到张若水的微笑,心头一震,他笑的竟是那么好看,再看一看,旁边的郭姐姐竟然流下了泪,顿时更加确定,这人的确不那么简单,不由问道:“郭姐姐,您怎么了?”
郭若兰用手赶紧擦干了眼泪,用了一个平常不过的谎言,是沙子眯了眼了,今日天气睛朗明好,连一丝微风都没有,董丽华知道她在说谎。
张若水一看到郭若兰那关切的目光,一下子明白了,她果然依旧,顿时一股从未有过的自信在他心中升起,此刻真气也开始慢慢流动,数月来的冥想终于没有白废,他的元神竟然全部修复,也许更胜从前,更多了几许淡然和宁静。
郭若兰心不在焉的陪着董丽华参观完绸缎庄,吃过晚餐,一人静静地站在窗前,外面堂中只有贴身丫头紫鹃。
她站了许久,明月已升上枝头,她浑然不觉。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不要着凉了。”紧接着一双有力的手按在她肩头,她猛回身,扑进了他的怀中,双手紧紧抱住他,生怕再失去,没有说话,她已泪流满面。
张若水轻轻抬起她的脸,泪洒芙蓉,轻轻为她擦干眼泪道:“不要哭泣,我不是在这儿吗?”
她不想说话,只是深情的望着他,夜寂静。
张若水轻轻一跃,从窗口跃入,这是一个独立院落中小楼的二楼,他看到一个妇人正在珠帘后静坐,月已高升,她还未睡。
张若水早已探知她今日只有一人,故来一访这位九姨太。
“什么人?”那妇人问道,她生的颇为美艳,并不惊慌。
张若水冷冷道:“我的名号大概你听说过,人都唤我为小张魔王。”
她一听,到也决断,身形如风,一掌拍向张若水前胸。
“三阴绝户手,你是土宗之人。”张若水一下认出对方来历。
拿腕,扭臂,他已将那妇人制服。
张若水将她放开,看在青龙面上,他也不想伤害土宗之人。
张若水目光如刀,道:“元师叔怎会做这等事,难道是你等私下所为?”
那妇人惨然一笑道:“不是老宗主,现在鬼城已交由少宗主元坤主持,他觊觎董家财产和董大姑娘美貌,才派我来做此事。”
张若水道:“即如此,你告诉元坤,此事已有我插手,让他收手。”
过两天,郭若兰就要辞程南归,董丽华知道吴岩这个人也许就永远消失了,她有了少许的惆怅,郭大姑娘和他是怎样的关系,她不清楚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绝对不是人世间平凡的恋情。
九姨太几日前,已卷带细软与人私奔,吴岩也治好了董成的病,并告诉她此事主谋是元坤。
元坤,川东大财主元家,是来求婚的众人中最被看好者,赢面还在慕容世家慕容宝之上,因董光到底还是相信川人。
数月后董丽华下嫁马鸣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