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袭

这一来，可谓归心似箭，辛弃疾，秦原和辛弃疾随从军士马福全等十余骑，日夜兼程，不过十数天，已到山东境内。Www.Pinwenba.Com 吧

这一日已可看到济南府义军大寨，突然前面一彪人马急冲而来，当先一人正是义军统领王世隆，王世隆一见辛弃疾便翻身下马，伏地大哭。

辛弃疾顿觉事情不妙，急忙问道：“四弟，出了何事？”

王世隆抬起头来，满脸激愤，大声道：“辛大哥，昨日巳时，张安国亲手谋杀了耿大当家，和邵进等一起去投金兵了”。

仍是辛弃疾沉稳多智，这一消息犹如一晴天霸雳当时震得他有些目噔口呆，呐呐道：“舅舅……”半晌两行清泪才流了下来。

这边秦原也被惊得够呛，但他做为一局外人，头脑还算清楚，下马后不由问道：“那人马呢？”

王世隆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道：“张安国领了大队人马，约万余人投金济州总管梁简去了，我只带出辛大哥的二千子弟兵”。

秦原过去轻轻拍了拍辛弃疾肩头道：“贤弟，节哀顺变，我们先去王兄弟营中，慢慢计议如何？”

辛弃疾此时也恢复了常态，知道自己此时不能乱了方寸，当即点头道：“好，就这样”。

回到营中，辛弃疾一言不发，直等到大家用过饭后，辛弃疾突然对王世隆道：“四弟，你去点五十名武艺精熟的弟兄，咱们这就去一躺济州，将张安国人头带回。”

王世隆一惊问道：“就五十名，就在今晚？”

“对。”辛弃疾沉着而坚定，王世隆方才一醒，唱声“诺”，急忙去准备。

辛弃疾看着秦原问道：“大哥怎么看？”

秦原看着辛弃疾冷峻而坚毅的面容道：“汉班超当年凭三十六位勇士，夜袭匈奴使者大营，杀其首领，从而一举平定西域，正是用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辛弃疾道：“我想张安国昨日刚叛，人心必定大多不服，况且这些人马大多是我舅父以忠义招募的壮士，只要我们这次以激水漂石之势一举擒杀张国安和邵进，一定可以成功”。

秦原道：“历来非常时刻必有非常之举，方能成就大功，贤弟这擒贼先擒王之计甚是。

那边马福全早急了，道：“辛大哥，就这么干！”

夜黑风高，济州城外一片漆黑，辛弃疾，秦原，王世隆，马福全并五十名精骑伏在城外一片密林中，

只听王世隆悄声道：“我刚去悄悄见了西门的弟兄，他们听到辛大哥来了，都愿意跟着辛大哥干，为大当家报仇”。

辛弃疾点点头，道：“好，那就从西门迅速入城”。

辛弃疾，秦原等五十四骑从西门入济州城，快马轻骑直向金总管府驰去，这时济州金兵人马大部已调洛河去营建水师，城中只有百余名金兵，总管梁简也被调往水师，归工部尚书苏保衡节制，这日接到张安国投诚后，才滞留数日，已作安抚。

辛弃疾等刚转过一道路口，忽听前面有人大喝：“什么人？”

盯睛一看，见前面数百骑，当先认的是叛贼张安国，这张安国新近叛变，初到此地，也知军心不稳，故同邵进带数百骑四处巡查，以防有变。

辛弃疾大喝一声：“辛弃疾在此！”话声未落，倏地青光一闪，手中长剑凌空掷出，急飞而去，如风驰电掣射向张安国，张安国待得惊觉，不急闪避，大叫一声，长剑已穿心而过，透过身子，长剑仍是向前疾飞，直到张安国丈外方才插入地下，剑光闪烁，虽是一无声无息的长剑，却也神威凛凛，慑人心魄。

这一下惊得众骑兵一愣，那邵进号称“急风剑”，武功还在张安国之上，忙喝道“他们人不够多，大伙一齐上，将他们杀了。”这时他长剑已在手，正要冲出，突然眼前黑影一闪，一柄长剑斜劈过来，剑光一闪，邵进的头颅被一剑劈落，鲜血一喷，头直飞出三尺来许。

原来秦原马快，一冲到前，邵进不及闪避，已被一剑砍去头颅。

这边马福全，王世隆已领着五十精骑，张弓搭箭，寒光闪闪，已将众敌围住，辛弃疾喝道：“只办主犯，余者投降皆可免死”。

众敌见辛弃疾，秦原神威如此，心皆胆寒，只听得呛啷一声，敌骑中一人已扔了手中兵器，这一来，呛啷声一片，众敌都已弃兵器投降。

很快，局面已稳定下来，除了张安国和邵进的几十名心腹或被杀或逃走之外，大部人马全在辛弃疾，王世隆，马福全控制之下。

辛弃疾第一道命令就是命马福全率五百长枪手，三百弓弩手去擒拿济州总管梁简，不想那梁简竟然武功甚强，带着十数骑冲出北门而去。

辛弃疾知道这济州城在金兵势力范围内，不敢停留，连夜撤出济州。

当人马走出数十里外，突听后面隐隐传来宛若闷雷一般的声音，大家久经战事，知道这是金骑兵大队追来的声音，从对方反应如此之快，可见其中必有良将。

辛弃疾也知金骑兵在这旷野之中冲杀的凌历，急忙之中下令摆开阵势，准备迎敌，可这支人马几日来接连变故，本就军心不稳，新附之军又人心不齐。再加其时金兵甚强，宋人对金骑兵的旷野冲杀向有惧意，急切之间，那有什么战力，已有数百人四散逃亡。

秦原见此，他多读兵书，知道如要硬拼恐难免全军覆灭。拍马上前对辛弃疾道：“来的可能是金兵精锐，如要硬拼恐怕不支，贤弟你速带大队先走，给我留下百余精骑来引开敌骑。”

辛弃疾道：“那怎么行？”

秦原道：“现在这支人马除你之外，恐没有人带得动，我计议将敌军引向海州魏大哥处，他那里城池坚固，士气正旺，防御甚严，金骑兵一时恐攻不下来。”

辛弃疾听罢，也知只好如此，大声对身边的马福全道：“你率领五百名忠勇可靠的骑兵跟着秦大哥，选最好的马和兵器，一切听秦大哥指挥。”马福全唱声诺后，策马前去准备。辛弃疾率领剩下的近万人马退向济南府。

这赶来的却是金辽阳王完颜雍二子完颜璋所率金兵，完颜璋被完颜亮任为山东安抚使，统率蒲察世杰的武捷军三千精骑和金猛安谋克正军一万重装铁骑前来山东剿灭各路义军，为南伐海路水师苏保衡部清除侧翼之患。

完颜璋深通兵法，昨日一到山东，就接到张安国投诚的消息，他知道济州城空虚，恐怕生变，就星夜赶来。不想正赶上辛弃疾诛杀张安国，夺得人马撤出济州。他当即命蒲察世杰率武捷军飞骑追击，亲率大军随后跟进。

秦原和马福全率领五百壮士埋伏在道边树林中，这五百壮士都是辛弃疾亲募的子弟兵，深知此战凶多吉少，都有必死之心。

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蒲察世杰的三千精骑已是飞马赶来，秦原和马福全率领五百精骑从斜刺里冲杀出来，先是一阵强驽急射，（从秦汉以来，中原骑兵大多佩备强弩，以对抗草原上精予骑射的游牧部族）一下数百支劲箭齐射，顿时将金骑兵侧翼的数十骑射倒，可金骑兵甚是精锐，只听牛角号响起，金骑兵重整队形，共分成三队，一队直冲而来，一队从左包抄，一队从右包抄，片刻间长矛闪亮。

秦原等已被金骑兵团团围住，双方厮杀在一起。

秦原和马福全带领五百壮士一连三次冲杀，到底比不过金精锐骑兵的骑射，损失颇大，身边已不足百人，秦原仗着剑法和座下神驹乌骓马，一连刺杀了十几名金兵。只听得前面一声大喝，一员金将斜刺杀来，手提狼牙棒，如乌云盖顶般搂头砸来。

秦原长剑一格，只觉对方膂力奇大，只震得自己手臂发麻，盯睛一看，来人正是与自己相识的蒲察世杰。他自不知这支骑兵是蒲察世杰所率，心中微感诧异，发现蒲察世杰也是一楞，道：“你是秦公子？”

秦原微微一笑，道：“不想今日在战场上遇见蒲察将军！”

蒲察世杰大声传令道：“秦公子是二王子所要之人，大家要捉活的！”

这一来，反到便宜了秦原，他仗着乌骓马快，杀出重围只向海州方向奔去，回头一看，只有马福全带着十余骑跟着。

此时，离海州还有三百多里，以这十数骑要逃离三千精骑追击，那可比登天还难，可他心中都知道，这一下阻挡敌骑一个多时辰，辛弃疾他们逃离的可能就大大增加了，自己就算死了，也是值得的，

就在这时，突听得后面号角又起，奇怪这次竟吹得是退兵号令，秦原不知是退兵号令，听马福全一说方才明白，心中甚感奇怪，眼见敌人要大获全胜，不知却为何要退兵。

他并不知，原来金东京留守辽阳王完颜雍已在东京自立为金新皇帝，刚刚飞骑才传信给完颜璋，完颜璋一听父王起兵，那有余心顾及山东，已全军往金东京而去，一路上，石琚又利用金兵这次反对南伐的民意，大造“前往东京立新天子”的势态，一些金兵猛安谋克正军纷纷逃亡，令完颜亮兵势大减。

其时，金主完颜亮已然全线出击，尚书令张浩和左相萧玉再次谏止攻宋，都被当庭杖责。

九月，完颜亮命张浩和萧玉与皇后，皇太子留守汴京，亲率三十二总管南下侵宋。

战事在淮南，荆襄，川陕三个战场展开，完颜亮以河南尹徒单合喜为西蜀道行营兵马都统制主陕西路战事，以太原尹刘萼为牵制兵力，集中主力约四分之三的兵力在东路准南亲征军和浙东水军，发期大兵直下淮南，同时，又命工部尚书苏保衡为浙东道兵马都统制，率水师从海道南下直捣浙东。

就在金主完颜亮亲率大军由汴京向淮河开拔时，金东京留守辽阳王完颜雍在舅父李石劝说下，在侵宋途中哗变的南征万户完颜福寿的鼎力协助下，杀完颜亮心腹东京副留守高存福，自立为帝，率兵直取金中都。

可完颜亮得知完颜雍反叛，并没有班师回朝消灭反叛，只派大将乞石烈志宁和偏将白彦敬率兵五万回师剿灭叛贼。自己依然按原计划统大军南下，这与当日吴璘妙算甚合，完颜亮以为只要统一了江南，乘得胜之威，再回师北上收拾篡位者也就易如反掌。

而此时海州，大战已迫在眉睫。宋沿海提督李宝侦知金朝水师大本营在密州胶西沿海，便决心采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战法，把决战的战场主动移到敌境之内。他派人与魏胜联络，准备在海州建立前敌基地，拦苏保衡水师在海上与之决一死战。

十月，李宝率水师三千，战船一百二十艘从明州开赴海州。

苏保衡也知海州地理极为重要，尤其是对他水师侧翼安全甚有威胁，立即命兵马副统制完颜郑家奴率金兵数万从陆路向海州猛扑过来。

当秦原脱离金兵的包围后，已是天明，这一日正是绍兴三十一年十月二十三日。

随后秦原与马福全收拾逃出的义军余部，只得十六骑，加上自己和马福全刚好十八骑，这十六骑能从金骑中杀出，都是些智勇兼备，骑射了得的山东壮士，秦原尚是首次参加两军交战，想到五百壮士只余十六骑，不禁有些感伤，有些感慨。所谓百战精兵是从无数次的血战中锻炼出来的，这十六骑包括马福全和秦原，虽都满身血污，可目光更锐利，神色更显剽悍。

当日，秦原和马福全计议后，找一处密林让大家休整一下。

大伙吃了点干粮，喝了点泉水，清理了一下伤口和身上的血污。任是一块废铁经这血与火的洗炼，也会成为一块好钢，更况是这些武艺精熟，胆略过人，抱忠义之心的壮士，大伙各自处理自己的事，没有一丝的嘈乱和喧哗。

秦原也找了块草地，按师门的心法用内功慢慢调息，不久也渐入物我两忘的境界，等秦原功行圆满，醒来之时，天色已经渐黑，只觉体力渐恢愎，真气也觉充沛，一看众人也已休息停当，众人用了干粮，马匹此时也已吃饱了水草，一副精神饱满的模样。

秦原和马福全略一计议，准备起程赶往海州，就在此时，突听得远处雷声滚滚，马福全伏地一听，起身道：“秦大哥，似有大队人马向这边赶来。”

秦原不禁道：“莫非是金兵又赶来？”他自不知蒲察世杰已随完颜璋日夜北上前去迎立新皇完颜雍。

马福全略一思索，道：“山东境内，除了金人铁骑，各路豪杰义俱无如此众多骑兵。”

秦原知形势甚危，断然道：“如今我等只有隐藏起来，实不宜让敌人发觉。

马福全应道：“也只好如此”。

于是众人退到山后一片树林暗暗伏下，马匹则由熟习马性的人，妥为看护，以免发出声响，不过这些马匹都是训练有素的战马，也好管理。

秦原躲在一棵大树顶部，只见一列列骑兵通过之后，又是大队的步兵，辎重，兵马之众怕有数万之众。

原来这正是完颜郑家奴率领的前去攻占海州的兵马，苏保衡知海州是他水师南进的一要塞，故派副都统完颜家奴率马步军数万而来，准备一举夺取海州，

秦原跟马福全等计议后，已猜到这是支攻取海州的金兵。最后众人议定，暗暗尾随金兵，借机助海州义军。

秦原见众人视死如归，虽明知众寡悬殊，可都是义无反顾，心中也觉甚慰，觉跟众人一起血洒战场，也不枉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