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绝代(1 / 1)

千年孤独之南宋 正坡 3515 字 6天前

绝代

秦原一路来到万州,准备乘舟下长江去建康,他在码头边一座酒楼上点了些酒菜,一边饮酒,一边寻思,看看有没有排帮的船只,那样他就可以很容易了解到燕大哥的近况。Www.Pinwenba.Com 吧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一人,葛衣,身材微胖,面目古拙却又似人畜无害般平常,可双目闪动间隐带异芒,正在盯着他看,不是别人,正是“鬼王”元龙士。

秦原暗叫声“苦也”,不想给这魔头缠上。

元龙士安然走到前道:“小子,这回看你怎么逃?”

秦原心想:“反正逃也逃不掉,就看他有什么花招。”心中打定主意,现今有大事办,就算他要天师指环,那就给他,反正现今魔门已受重创,一时也翻不起什么浪。

元龙士坐下后,拿起桌上酒杯,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照理你大概已成我圣门天师,老夫也不敢强命于你,可我已将圣门土宗之位传于小儿元坤,从此成为闲云野鹤,也不算是你下属,自也不会听命于你,只不过心中尚有一愿未了,那就是想一睹圣门奇书《天罡策》,因此,决定随你去圣门圣城一遭,不管你答不答应,老夫可是连鬼见了也发愁的鬼王,缠定你了。”原来,自上次与师弟青龙一席话后,使他感慨颇多,又见了小张魔王武功,见识丝毫不逊于他,顿时起了收山之念。

秦原越听越头痛,呐呐道:“我现今还有要事办,不知何时才去圣门圣城?”

元龙士哈哈一笑道:“反正你总要去圣门圣城,在这之前老夫随时就在你身边,不妨碍你办事,这样总行了吧!”

秦原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谁让碰上这维缠的鬼王。

元龙士果然神通广大,不一会找了条船下长江直向建康。

这一路上秦原和元龙士每日除了饮酒下棋,便是谈古论今,这鬼王之才却是非同寻常,见识自有独到之处,每令秦原有大开眼界之感。

过三峡,下江陵,一路风光无限,这日可看到建康府。两人在甲板上迎风而立,元龙士道:“这建康府龙盘虎踞,不知有多少英雄在此建立霸业,遥想当年孙仲谋据此虎视中原,那是何等气概,就是后来东晋司马睿虽然稍逊,却也是北方胡人不敢小视,那象当今朝廷蜗居临安,称臣称儿予北朝金国,连这建康府也要蒙羞啊!”

秦原不禁接道:“三国时上承秦汉雄风,一时多少豪杰,就是后来的魏晋风骨,那也是卓尔不群,可象今日去那里找那样的英雄,名士。

元龙士道:“现今天下只兴儒家之言,其余诸家皆败,不要说曹,刘,孙那样的英雄,就是恒温,刘裕那样的枭雄也出不了一个,听说现今世人渐盛行理学,如此下去,后世更没有什么人才了”。

秦原愤道:“听说理学大家朱熹到临淄任县令,强行令女子缠足,然后说行此令后,境内大治,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上令嘉奖,于是诸县遂大行其道”。

元龙士道:“既如此,我就说一说吧,那千古一帝秦始皇想要传千世,万世,于是想到愚民,焚书坑儒,称天下为黔首,想要天下人世世代代做大秦的顺民,奴仆,可那时我华夏气节尚存,天下人承春秋,战国以来百家争鸣之风,各逞其道,秦二世而亡,后来晋武帝司马炎也想用体制,法令让自己的傻儿子做皇帝,可天下人又怎能服一个傻子做天下之主,于是晋大乱,西晋遂亡,可是随着儒家之学成为天下唯一正道,更由于这理学的兴起,我看后世的秦世皇,晋武帝的心愿也许就能够实现了。”

秦原默然。

这一月下来,秦原和元龙士相处下来,觉他虽然见解,行事与一般人颇有不同,却为人敢作敢为,远比那些名门正派的君子好相处多了,更兼他才情惊世,使人不由心生敬佩,不知不觉间两人便成忘年之交的好友。

到的临安,已是初秋时分,江南本山温水暖,临安府更觉气候宜人,秦原要到临安,元龙士并不问原委,一路相随而来。

可秦原这时却有了烦恼,想虞允文朝中大臣,自己一介布衣,如何随便能见得到,正在思量,元龙士在旁问道:“小子,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看老夫能不能帮忙?”

秦原不禁道:“小可想见虞允文大人一面,不知如何拜访?”

元龙士哈哈一笑,道:“这有何难,你今晚陪我饮酒下棋,明日我就带你去”。

西湖“梅园”虞允文别院,这日下午,秦原随元龙士到了“梅园”门口。叩门之后,走出一位老院公,问道:“来者敢问何方人士?”

元龙士道:“你就去通报你家主人,就说天下第一棋士来访”。

不一会,院内走出两人,当先一人国字脸,一把垂胸长髯,气慨非凡,正是虞允文,后面跟着一位文士,面皮白净,目清眉秀,三缕掩口须,凌有飘然若仙之感。,

虞允文施礼道:“不知高士来访,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元龙士毫不客气,道:“既如此,那就里面一叙!”

说完抬腿就向里面厅堂走去,虞允文哈哈一笑,自在一旁引路。

四人分宾主落座,家人献茶后,虞允文介绍道:“这位是下官好友,现任大理寺司直的陆游陆大人。

秦原道:“莫非是放翁先生!”

那文士答道:“正是区区”,这陆游是当时之大诗人,其诗传颂甚广,其诗如“快鹰下爪嘴健,壮士扶剑精神生”,“弘开鹰落诗亦成,笔力求劲不饮力”“楼船夜雪瓜州渡,铁马秋风大散关”等名句可谓脍炙人口,但因其人狂放自在,不拘礼法,被一班大儒称之为“燕饮颓放”之辈,陆游见之,便干脆自号“放翁”以示轻蔑。

元龙士一旁道:“既是陆放翁,那就不用避了,老夫今日来,是我这位小兄弟有要事要见虞大人”。

“嗯”虞允文微感惊异,双目炯炯有神,直看着秦原,就在这时,陆游起身一揖道:“既是要事,那我还是回避一下好”说完转身飘然而去。

元龙士叹了一口气道:“此人有大才,也有李太白的风度,只可惜未逢盛世,可惜啊,可惜!”一边说一边起身也走出厅堂。

这边秦原已将吴璘书信拿出,递给虞允文道:“这是蜀中吴制使给大人的一封信函,请大人过目”。

虞允文拿出信封中信长,仔细的看了起来,一连看了三遍。

良久,才道:“没想到局势如此险恶,朝中大臣兀自还在浑浑噩噩”。

接着又对秦原道:“能否请燕春雷到临安来与本官见一面?”

秦原见他行事果断,当即答道:“小可这就去办。”

虞允文又道:“你办妥此事后,速到此来找我,我会吩咐人在这里专门等候”。

秦原答道:“好。”起身施礼告辞,虞允文似乎甚为急迫,也不挽留,起身送客。

西湖边,元龙士听到秦原走近的脚步声,并没有转身,说道:“你有事自去办吧,老夫在客栈自会等你”。

秦原知他才智非凡,大概已知晓自己所办之事,道声别过后,自去找临安府“排帮”分舵,上次与“吴钩”张贵相处之际,张贵将几处要紧大都之处的分舵说与他听,已便日后联络,这“排帮”做的是船运之业,在江南各大府均有正当分舵,十分容易找到,“排帮”临安分舵舵主,“快船”张胜为人练达稳重,自见到乌骓马后,已知秦原身份不假,当即道:“燕大哥这几日就在临安府附近,我现命人四下留下记号,约燕大哥这几日前来与公子相见可好?”

秦原道:“如此多谢张大哥,那小弟明日再来”。张胜相留不成,自送秦原出门。

秦原自将乌骓马送入客栈后,快步而行,他平日已知燕春雷之志,想他与虞允文见面后自会谈妥,心中并不担心,其时正当秋高气爽之时,现又正当黄昏,秦原兴致一起,并叫了艘小船,备了些酒食,想乘船一游西湖。

船已渐渐进入西湖深处,玉免渐升,照得四下一片清亮,突听得琴声冷冷,自湖深处传来,举目看时,只见前面一艘大船缓缓而来,船分两层,上层碧纱灯下,坐着一绿衣女子正在那里扶琴。

琴韵凄凉,说不出的寂默,孤独,秦原不由想起自己身背冤屈,不容于江湖名门的情形,心中一股悲怆之情,油然而起,不免仰天长叹一声。

那女子听到叹息之声,朗声道:“既然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公子何不上船一叙”。

秦原道:“也好。”飞身跃上对方层船头。

再看那女子乌黑的发质,雪白的肌肤,配上绝世的

容颜和美眸中那迷离凄婉又深不见底目光,使人产生一种虚无缥渺,宛若梦中的感觉。

只听那女子道:“原来是故人,上次多蒙公子仗剑相救,小女子心中实在感激,不想今日又与公子在此相聚,实是有缘”。

秦原自记得她是谁,只因她那绝世容颜和气质,实在是令任何男子都不能忘记,济南府所碰的那位魔门水宗神秘女子。

接下来的一切,宛若梦中**,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

这一夜月出皎兮,美人僚兮,说不尽的旖旎温存。

第二天清晨,秦原醒来,枕犹留香,却是人去船空。

他穿衣起床后,方发现自己左手中指上的天师指环已是不见,秦原微微一苦笑,心道:“魔门行事果与众不同”。虽觉嘴中有几份苦涩,却无丝毫恨意,天师指环让魔门拿去,也可算物归原主。

船边那小舟仍在,方才上岸,突见前面走来一条大汉,凛凛一躯,正是“布衣龙王”燕春雷。

秦原忙唤道:“大哥”。

燕春雷手提一布袋,走上前去道:“贤弟,你来的正好,为兄昨晚干了一件快事,你我找地方去喝几杯!”

秦原问道:“大哥,干了什么事,这等高兴?”

燕春雷一指手中布袋道:“上次我听张贵兄弟说起金国刺客之事,心中甚觉不安,恐他等再害我大宋忠臣良将,于是这数月来以来,发下绿林盟主令,在江南各处追寻这伙人,终在昨晚一举击杀了这飞鹰刺客的首脑浦察鹰,这袋中装的正是此人首级,我准备遍及绿林,让大伙共防此等刺客。

秦原道:“这可算除了一患,此事当干三大碗。”

燕春雷哈哈大笑道:“还是贤弟知我!”

两人寻一酒肆,连干三碗后,秦原将吴璘之谋划和虞允文要见他的意思说了,燕春雷听后道:“我本为魔教和名门这次争斗之事烦恼,还不知今后如何抗金,现今好了,我这就去见虞大人。”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虞兄文和燕春雷的见面,果然如吴璘所料,达成了共识,准备合力抗击南侵的金国大军。

秦原别过燕春雷,在客栈见到在那里等候的元龙士,颇为抱谦的说起天师指环被盗一事,那元龙士一听就急了,这指环对魔门中人说来那是何等圣物,何况还关系着元龙士那最后一个愿望,一览《天罡策》。

元龙士恨恨地道:“如此便宜水宗,老夫却有不甘,小子,你等着,老大这就去找水宗那丫头。”

这鬼王却也不愧魔门一代宗师,果然神通广大,一日后,黄昏时分,兴冲冲地找到秦原道:“老夫已找到那丫头踪迹,今晚你我便去会会她”。

是夜月暗,正是夜行之时,元龙士和秦原俱是寻常衣着,来到一所大宅院旁,那宅院门口灯火通明,门前两个大红灯笼,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李”字,还有八位军士在把守,秦原一问元龙士,原来是钦命右武大夫,宣州观察使,沿海提督,钦赐尚方所造弓甲,可便宜行事的浙西马步军副总管李宝宅第,秦原心中也暗惊魔门神通,水宗竟与这当朝圣豢正浓的大臣有来往。

两人找了偏静处,跃墙而入,以这两人的轻功造诣,对这里自可如履平地,不一刻,在元龙士的带领下,秦原已和他伏在一屋脊处。

往下一看,是一座院,庭院正中植着一长串蔓腾架,下边亭中正有三人,一人坐在那里,依然是那么容姿摄人,正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那位水宗传人,旁边还站着两人,一人插手而立,自是她随从“独叟”丘伯,另一人负手而立,只是随意在那里站立,身高体阔,面目微黑,四十来岁,身着箭衣,举止沉稳,隐有大将之风。

秦原看着那绝世的身姿,不由想起那一夜的缠绵,不觉心跳加快,脸上微热。

这时,只听那绝色佳人柔声道:“李师叔,此次明教遭朝廷和名门正派重创,我张哥哥生死不明,朝廷和名门正派正在各地大肆搜捕我明教教众,被杀者不计其数,现今李师叔手握重兵,若肯助明教反戈一击,必会使名门正派遭受重大损失,然后师叔联络明教残众出海,据岛为王,那圣门中兴就有望了,等到张哥哥归来,你二人一起举大事,何愁大业不成!”

那身着箭衣的汉子双目望着星空,道:“我看到你就象看到当年你师父一般,不知心中有多爱惜,实不愿拒绝你的要求,可这件事,就算你有你师父手书和天师指环,我也决不会答应。”

接着,他举手打断正要再下说词的水宗佳人她名唤巫月皎,悠悠道:“你知道这是这为何,唉,说起来时间也不算短了,当年我也就二十出头,看到师姐那样的绝世容姿,心中自也产生爱慕之心,可当时自知远远配不上她,于是从师门出来,立志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好让师姐能对我另眼相看,后来便加入岳家军抗金,那时朱仙镇大捷,眼见恢复在望,可圣上连下十二道金牌招岳将军班师,可如此一来,恢复中原,那就全泡汤了,那几日岳将军一连几夜都没睡觉,委实难下决心,当时我见岳将军平日粗茶淡饭,不贪钱财,不恋美色,思贤若渴,爱民如子,以为他心存大志,因此,夜见岳将军呈“帝王之术”,你们道岳将军如何答我?”

没有人问,因为大家似乎都已知晓答案,良久,他才道:“岳将军只是脱去外衣,露出背上刺着四个大字“精忠报国”,然后对我道,看你是个人才,不忍杀之,你就投别处去吧!我李宝直到现在还是忘不了他背上“精忠报国”四个大字,我虽没有他那样的气节,但也绝不会乘现今国家危难之机,心存异志,叛国为乱,话已说到这里,你们当知我心,走罢!”

既然李宝话说得如此透彻,不要说当事人,就连伏在屋脊处的元龙士和秦原都已知他心意已决,绝难憾动。

秦原心中不禁对这位李宝将军生出几分佩服来,而且对正邪之见又有了几分见识,更对世人眼中的英雄岳飞不由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觉。

这边元龙士早按耐不住,身形如烟般窜得出去,轻飘飘落于地上,对着巫月皎道:“天师指环何在,你怎可不尊圣门之规,私自偷去。”

巫月皎仍是那么优雅,眼中带着一丝哀怨,柔声道:“小女子也自知不配这圣门神器,可我一定要把这指环交于张哥哥,以才干,见识,气度来说圣门中只有他才配做这一代天师,更何况他心怀大志,无时不以天下为念,秦公子,你说是不是?”

秦原想到张若水的雄才气度,看着巫月皎似怨似悉,迷离凄婉的眼睛,不禁长叹一声,道:“你说得不错,你走吧!”

巫月皎目光一闪,似有情又似无情,轻施一礼,道:“多谢公子!”话声一落,身形一起,飘然跃上屋顶而去,身形之快,宛若鬼魅,那边丘伯也紧随而去。

而元龙士一跺脚,急道:“怎能如此轻易被她走掉,我去追她,就是追到那小魔王那里,也一定要把指环追回。”话音还在空中未尽,元龙士已是不见。

秦原生怕他们一时话不投机,动起手来,伤了谁都不好,也许只怕心中更是放不下那位绝色佳人,忙对李宝一礼,道:“李将军忠义为怀,令人敬佩,深夜打扰,多有得罪。”说完跃身追将出去。

可魔门“月魅”诀为魔门绝学“天变七幻”之一,秦原师传轻功虽然不错,但到底逊了一筹,等他追出李府,只见黑夜沉沉,那里去找巫月皎和元龙士呢?佳人不见,秦原心中顿觉少了什么,又一想:只怕她对她张哥哥的情意比对自己深得多,那日之情恐怕也是她为得天师指环而设得谋……哎,自己好像已办完事了,连天师指环也没有了,秦原越来越觉失落,现在自己又去那里,去干什么?

蓦地,他想起了自己的桃花源青木谷,那里有温婉如玉,娴雅恬静的木婉秋。

原来不知不觉间,走到一座石亭前,亭中恰有一人,在那设了香案祭台伏身拜祭,一看那亭上三个大字,赫然是“风波亭”。

这风波亭不正是岳将军被害之处吗?看来这拜祭之人也是忠义之辈,等那人起身回首一看,秦原心中不由一喜,原来不是别人,正是他结拜兄弟辛弃疾。

忧然间,两人已快一年不见,今日相见自是兄弟重逢,欢喜异常。原来,辛弃疾自逢耿京命南下,赴临安接恰归附朝廷事宜,在临安府受到天子召见,耿京即被授予天平书度使,而辛弃疾也被授承务郎同天平节度掌书记,其余众将也各有封赏,辛弃疾即受皇命,当要回山东复命,在临行前,到风波亭来一祭岳将军,不想却与秦原相逢。

在辛弃疾的力邀之下,秦原心中已飞往中原大地烽火四起的抗金战场,别得也顾不得许多,当即决定与辛弃疾一同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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