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念奴娇(1 / 1)

千年孤独之南宋 正坡 2950 字 6天前

念奴娇

梦里寻她千百回,慕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Www.Pinwenba.Com 吧

蜀山绵绵,山中无峰不峭壁,有水尽飞瀑,群峰尽秀,林木葱葱,翠竹绿绿,溪水清清,不时传来猿声阵阵,鹤鸣燕啼。

虽然道路险阻,可秦原轻功甚佳,再加乌骓神骏,依石玄所指,不过月余,一人一马已深入蜀山之中,一路上,景物幽深,却也平添不少情趣。

这一日,来到一处山谷,谷外峻岭奇峰四面环绕,谷内变幻无穷的云雾撩绕,弯来绕去的山间清溪,清幽秀洁的飞瀑清泉,千奇百怪的奇岩怪石,茂盛繁盛的山林竹木,不由使人感叹自然之天斧神功。

秦原知已到所寻之处,当下入谷行了十数里,寻到一处隐秘的如屏风般光滑立岩前,依石玄之言,轻拍三下,三轻三重,所拍处竟发出钟鸣之声,回音久久在谷中激荡。

良久,突听一清朗的女声道:“何方高人到访青木谷?”

秦原朗声道:“在下这里有天师指环为证,欲求见木宗传人?”

秦原答完,那声音却未答话,过了一会儿,只听脚步声响,一女子好似徒从古木中出来一般,已站在秦原前方十步外林木之间,秦原见那女子三十来岁,虽着布衣,但难掩其貌美,双目精光内蕴,显见是一高手。

只听那妇人道:“天师指环拿来?”

秦原早听石玄说过,自从左手中指上取下魔戒,上前递给那妇人。

那妇人伸手接过指环,仔细端祥一阵,突然伸手拔出腰间钢刀,寒光一闪,“叮”的一声,斩在那指环上,

火花四溅,可指环完好无损,那妇人点点头,道:“即是天师传人,请随我来”。

秦原不知那妇人所拿钢刀是魔门日月双刀中的日刀,也是一口宝刀,可以说是削铁如泥,斩金断玉的利刀,她这一斩自试出此环之真假。

秦原唱了一诺,紧随那妇人而去,那妇人身法轻灵,只见在前绕来绕去,有时前面明明没了路,可她左穿右绕,竟已走过去。

秦原也知木宗本精于奇门遁甲之术,而这谷中之景物也似暗和奇门五行之术,当下暗道:“若无人领路,只恐难以进入这青木谷”。

道路奇曲环绕,或行之于危崖之下,或穿于竹林之间,或天地一线,只能行一人一马,或草木繁密,不知去路,或云雾缭绕,伸手不见五指,目不能视三尺之外。

正是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行。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

陡地眼前一亮,一片竹木秀美,参次有序的旷地出现在眼前。

原来是一片四面环山的小盆地,四周山岭青悠,远处山间一道清瀑直泻而下,汇成一潭清泉,泉水又流过旷地,流出三,四道小溪,从而使花草林竹生得颇为繁盛,好一处山青水秀之地。

此时,地上已有小径可寻,秦原随那青衣美妇到了一片竹楼之前,竹林前面是一道小溪,左为一片竹林,右为一片桔林,桔子已坠满枝头,竹楼有三,四栋,间以花草为圃,青竹为屏。

那美妇来到竹门前,回头道:“请公子稍候,我去通报主人”。

秦原忙答应,他自思行了一天的路,满面汗渍,自在门前小溪中洗手净面,喝了几口清泉,只觉甘甜清爽。

过了半响,那妇人从里边出来,道:“公子请随我来”。

秦原跟着那妇人穿过花圃,竹林,来到中间一栋大竹楼下,但见那竹楼下,竹帘之前立着一人,秦原蓦地一楞,那人竟是一位文秀清雅的姑娘,弱态生娇,明波生慧,怯生生地站在当地。

那姑娘身着湖绿衣裙,身材修长,肤光如玉般晶莹白洁,双目犹如一泓清水,清澈到了极点,这姑娘容貌秀美绝伦,眉宁间隐有一股温婉的清气,更添几份文雅,姑娘见秦原愣在场,在秦原双目注视之下,不禁俏脸微红,当下上前盈盈一福,轻声说道:“公子万福。”

秦原此番前来,以为与一位清风道骨的高士相会,那知相见的竟是一位纤纤美人,不禁诧异,暗想:“这姑娘容颜之美,只恐林素心和那位济南城下神秘女子才可相比,虽无林素心那般出尘脱俗,却多了几份文静清雅。”当即定了定神,上前还了一礼道:“在下秦原奉揖,不敢请问姑娘高姓?”

那姑娘轻轻一笑,道:“秦世兄,即是天师指环传人,咱们可算是历代世交,只可惜从未曾谋面,我自然姓木。”

秦原愕然道:“什么天师指环传人?我受魔尊”石玄前辈指点,前来此处求医。

那姑娘脸色一凉,诧道:“你来求医,莫非……”她走上前来,仔细端祥秦原面色,又用左手轻轻搭住他左手脉门,那如滑脂般的玉指搭在秦原腕上,秦原不觉竟有几分心跳加快,又觉舒服至极,只想那玉指永远不要离开。

良久,那姑娘柔声道:“中的果是玄冥寒毒,但是症状已甚轻,只须针炙和服药就可尽除。”她自不知秦原经石玄内功洗髓易筋后,内功已修至先天境界,一路上吸日月之精华,不尽内功精进,而且消了不少寒毒。

那姑娘转身掀竹帘回身道:“秦兄,请随我来。”

厅堂甚大,右侧窗下竹几上放着一张古琴,左侧有一张竹榻。

那姑娘领秦原走到竹榻前,轻声道:“秦兄,请宽衣,让我来为你疗伤。”

秦原汗然,要他在如此文秀雅致的姑娘前宽衣,颇感不雅,不禁道:“木宗传人只有姑娘吗?”

那姑娘美目俏皮一闪,笑道:“怎么,秦兄不放心小妹的医术,你虽然是我第一个病人,可这点小伤还难不到我?”

秦原给她瞧得脸一红,忙道:“不敢,不敢,谨尊姑娘吩咐。”

不一会儿,秦原祼露的上身已插了十八根银针,在那姑娘端庄秀雅的面容上所带得自然亲切的微笑下,秦原感到一种端祥,宁静的和谐,渐渐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不知过了多久,秦原只觉通体舒秦,真气流走缓慢而又绵绵不绝,不由睁眼一看,已是夕阳西下。

而那姑娘却坐在一旁,只是静静的端祥着秦原。

她见秦原睁开双眼,道:“不想世兄内功已到先天境界,难怪连玄冥寒毒也对你伤害不大,过不了多久,那可就百毒不侵了。”随即递上一杯清茶。

秦原见那茶杯青翠如玉,茶色碧绿透亮,吟了一口,顿觉清香沁人,齿颊留香,不由道:“好茶”。

他饮完茶后,下榻正衣冠后,对那姑娘深施一礼,道:“多谢姑娘疗伤之恩!”

那姑娘忙起身纳福还礼,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秦原道:“姑娘不但对小可有疗伤之恩,更有相知之恩。”须知宋人重礼数,那姑娘不避嫌疑,初次见面,就肯对一陌生男子如此相待,岂非有相知之恩。

那姑娘轻声:“本门《天罡策》地卷所传之术,包罗万象,其中医卜星相,奇门遁甲,阴阳五行无所不包,我虽不才,也略通一,二,今日观公子面相,不但非大奸大恶之徢,而且面存清气,志存高远,实是当今一奇男子,姑而对公子不以俗礼相待。

秦原这一年来身蒙大冤,一时成江湖名门之公敌,心中郁闷至极,今日被这初次相见的秀雅姑娘如此相待,不由生起引为知音之感,古人倾盖相知大抵也就如此吧。

木姑娘突然面容一正,肃然道:“秦兄,现在我要跟你说一件事关天下大局之事,请将天师指环之事详细道来。”

秦原见状,自不敢怠慢,于是将如何得遇天师石玄,又如何得到指环之事娓娓道来。

木姑娘神情严正的听完后,问道:“那你可知这指环的来历和用途?”

秦原道:“听明教教主张若水说过”。

木姑娘站起身来,面容肃穆,道:“如此说来,天师已将指环传于了你,你就是新一代圣门天师”。

秦原心中虽有所怀疑,但此时也不禁道:“这难道是真的”。

木姑娘道:“不错,我木宗做为圣门护法,向来对此负责。”说到这里,她突然轻轻叹了口气,道:“我虽然不愿理江湖之事,但这是家父临终前交待之事,办完这事,我就再不管江湖之事”。

秦原看着她眼中的求恳之意,还有那淡淡的犹愁,以及无助的目光,突然觉得就算天塌下来,自己也当完成她心愿,当下面容一定道:“既如此,那我就当一当这个天师”。

木姑娘一听这话,面容顿时轻松起来,好象是卸掉了一个很大的包袱,轻轻道:“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人”。

秦原不禁苦笑一下,自己到底算出身名门正派中人,虽在师傅无为思想影响下,对正邪之念不甚看重,但从未想过自己会加入邪派,可世事难料,在这一连串的事情之下,自己竟成为“魔尊”,不知以后见了那白衣如雪的林素心又该如何…….

木姑娘见他如此,柔声道:“你如果不想当,可找个合适的人传给他,也象石天师那般落个轻松自在。”她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调皮,美丽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甚为动人,秦原一瞧之下,竟不由呆了。

木姑娘给他这么一瞧,不由有些害羞,顿时螓首微垂,面色微红,但她是极聪明之人,立刻话题一转,说道:“小妹有汉琴一张,欲抚一曲,以助雅兴,只恐有污清听“。

秦原本也是好琴之人,不仅喜道:“愿闻雅秦”。

木姑娘走到琴几边坐下,轻抒素腕,调了几下声,弹将起来,琴声清远祥和,弹的是《诗经》小雅中的“彤弓”一首:“彤弓绍兮,受吉藏之,我有嘉宾,中心赔之,钟鼓既设,,一朝食之。”

“彤弓绍兮,受言载之,我有嘉宾,中心喜之,钟鼓既设,一朝右之。”

“彤弓绍兮,受言秦之,我有嘉宾,中心好之,钟鼓既设,一朝酬之。”

秦原听她弹的这首《彤弓》,那是古时宴会中主客赠答之曲,大意是贵客来临,弓箭都已收起,主人心中十分欢喜,用隆重盛大的宴会招待。秦原听到这里,心中不由纳闷,此诗虽是主客赠答之辞,却与今日之情景略有不符。蓦地,秦原哑然一笑,心明她“彤弓已收”的深意,想到她刚才虽然称自己已为天师,但未行下属之礼,刚才又道“不愿再管江湖之事。”显有归隐之意。

当明歌中双关之意,秦原也取出囊中古琴,席地而坐,也弹了一首《诗经》小雅“渔丽”。

“鱼丽于罶,鲿鲨。君子有酒,多且旨。”

“鱼丽于罶,鲂鳢,君子有酒,旨且多。”

“鱼丽于罶,鰋鲤。君子有酒,旨多有。”

物其多矣,维其嘉矣。物其旨矣,维其偕矣。物其有矣,维其时矣。

意思是说主人款待已经够多够好,客人已十分感激,不敢再求更多,曲中又有答允对方归隐之意。不但一语双类,且有白嘲鱼落网中之意。

木姑娘听他以小雅《鱼丽》相管,心下甚喜,暗道:“此人不但文武双全,而且聪慧异常,更兼宅心仁厚,我爹爹若在天有灵,知道有此天师,必定甚慰。”

又想到他自嘲鱼落网中的调笑之意,当下抿嘴一笑道:“你这人真是个馋鬼,怎么知道我烹调功夫一流,我没叫你用饭,就自己先喊起来了!”

秦原微一楞,又看她调皮的眼神,知是说笑,可此时已夕阳西下,,也感肚中肌饿,当下笑道:“我确是腹中饥饿,不知姑娘肯不肯让我一饱你亲手所做佳肴。”

那姑娘突然脸一红,轻声道:“我叫婉秋,秦兄若不弃,就以秋妹相称。”声音极小,秦原也是刚能听清,此话一完,木婉秋粉脸通红,螓首低垂,要知古之女子多以姓氏相称,只有对至亲至近之男子方告之名字,

秦原见她娇羞怯态,听到她透露其名,话语中的亲切之意,更是如饮琼浆,颇有微微醺醉之意,当下轻唤道:“秋妹。”

木婉秋轻应一声,粉脸更红,过了一会,方道:“小妹这就去给秦兄准备酒食,请秦兄少待。”说完急匆匆走入后堂。

秦原见她离去,心中怔仲不定,眼中所见只有木婉秋的倩影,耳中所闻,尽是她的琴声。

桌上的菜十分丰盛,绿绿的竹笋,青青的菜蔬,雪白的磨菇,豆腐,还有配料的金针,木耳,更有山中野味,鲜嫩可人,摆了四荤四素二汤,香气四溢,秦原不由咽了一口唾沬,木婉秋看见,道:“山中无甚美食,只是野味菜疏,望世兄休怪。”

“那里,久闻木宗所传烹调功夫天下一品,今日又得秋妹如此盛情,我可是大了有口福了。”秦原一边道,一边也有几分食指大动。

木婉秋斟了两杯酒,举杯道:“多谢秦兄厚意,免去小妹江湖奔波之苦,小妹敬秦兄一杯。”

秦原看着她纯洁犹如宝石般闪着晶莹亮光的眼睛,不禁道:“似秋妹这等佳人,原也该远离江湖纷争,就算秋妹不提此事,为兄也不愿秋妹受江湖风刀霜剑之苦,秋妹无需自责。”当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大哥……”木婉秋这声“大哥”是第一次出口相叫,可这声叫得自然流畅,随随便便脱口而出,秦原不由之下,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纤手,木婉秋脸一红,丝毫不想挣扎,只觉秦原手中热气直透她心里。

玉免东升,夜色沉沉,寂静无声,只听见风吹竹叶之声,良久,木婉秋螓首微抬,轻声说道:“大哥请先用饭,久了只恐凉了”,秦兄方才放开她的玉手,笑道:“为兄也肚饥的很。”

菜肴美味异常,秦原一阵狼吞虎咽,竟给扫了个尽光。木婉秋看他吃得狼狈,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秦原此时脸皮再厚,不由也有些发红,呐呐道:“真是好吃!”木婉秋轻笑道:“大哥原是性情中人,在小妹这里无需拘礼。”

这青木谷共有六人,除了木婉秋和刀三娘(就是先前领路那美妇)外,还有四个聪明伶俐的侍婢,一连数日,在温柔体贴的木婉秋精心调教下,秦原不但寒毒尽袪,而且内功也有不少精进。

秦原少时家破之后遇恩师后,在衡山习文练武,这一年来流亡江湖,更是少不了风餐露宿。很久没有象以前在家时那般如此温馨舒适的生活,这一来,每日跟木婉秋谈诗画,下棋,弹琴,品茶,偶尔练练内功,过得好不切意。

鲈鱼肥,黄藤酒,红素手,美人娇,斜风细雨不需归。这不正是梦想的桃花源吗?

秦原想到这里,这应是我最好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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