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克也是忙于政务,有阵子没见喜宝,本想着这次见面,一定要好好和她说话的,没想到还是把人得罪了。
“你最近每次见我都好像吃了枪药,我得罪你了?”
“你好意思说?”
喜宝气炸了,“你刚把我车钥匙扔房顶上!这车花了我全部财产。”
当然没有那么夸张,只是全部现金而已,而且现金马上就会有,唱完了这唱堂会,又是几百块到手。
“好好好!我错了,我保证待会儿帮你找回来,不过我们能不能不要再说那辆该死的车了?“
宇文克来了脾气。
喜宝明白他已经忍到了极限,不能再刺激他了,于是装作被吓到了一般,过了一会儿才用猫一样娇柔又带着点怒气的声音问道:“那你到底要说什么?再耽搁一会儿我都误戏了。”
宇文克的心一下软下来,他觉得他这辈子都要败给喜宝这个小妖精了。
“我就是要和你说这个事儿,你别进去了。我爹和我大哥设了套,正等着你往里钻呢。”
喜宝双眸一怔,难道宇文世科知道了她的身份?
“什么意思?”
宇文克于是把宇文世科与宋兴民不和,想拿她做筏子,叫她当众出丑,好打宋兴民的脸一事说给了喜宝听。
喜宝却一下松了口气。
“我当是什么呢?你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给人打败。”
她说着,还踮起脚,借机拉着宇文克的领子,身子稍微凑近了他一些。
把个宇文克撩拨的喉头大动,险些要把持不住。
喜宝却当没事儿人一样,笑对他道:“你没去看过我的戏吧,今日不如好好看看。”
她说完,柔软滑嫩的一只手特意从宇文克的锁骨前拂过,然后走出两三步后,才故作生气地说道:“赶紧把我车钥匙拿下来,不然这辈子不原谅你。”
喜宝常用蔷薇露。
宇文克这会儿已经被她迷得五迷三道,满脑子都是她指尖的香气,直到宇文府的人出来找他,他才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
“二少爷,先生说客人都到齐了,叫您过去打声招呼呢。”
“知道了。”
宇文克收起孟浪神色,双手插进裤兜里往前走,没走两步,他又吩咐那人道:“你叫几个人上房顶,找一把车钥匙,堂会结束前交给我。务必要找到,不然唯你是问。”
宇文克说完就走,那人却懵了。
“找什么?车钥匙好好地怎么跑房顶去了?”
那人说着,又仰头看了一眼,宇文府那么大,房顶可老大了,才又扯着嗓子问道:“二少爷,哪个房顶啊?”
谭小福进到后台,先去见了谭金荣,随后又去瞧了已经在扮戏的梅子澜,他们戏班被要求唱前轴子,他马上就要登台。
“你不是去见喜宝了?她没跟你一道来?”
谭小福这会儿气正不顺,听他这么一问,便也没好气地说道:“来是一起来了,到门口被宇文克把人劫走了。”
梅子澜听到这儿,手一顿,但很快又继续扮戏,淡淡地说道:“喜宝自会解决,你不用担心。”
谭小福瞧他反应,就知道自己肯定又被孤立了,俩人存着悄悄话不告诉他。
“你是不是也早知道他俩走得近?不是我说你,喜宝刚回来不久不了解宇文克为人,你还不了解?你知道怎么也不拦着她点?”
梅子澜却轻笑一声,看着镜中已经上了妆的自己,又好像在看镜子里的谭小福。
“她要做什么事,是你我能拦得住的?”
谭小福知道梅子澜说的没错,但心里就是不舒服。
“拦不住也要拦一下啊,起码要让她知道有危险。”
梅子澜却知道喜宝不会随便将自己置身与危险之中。
“我不会拦他,她要做什么,我帮她就是了,就算有危险,我替她扛就是了。”
他今天这出戏唱《霸王别姬》,搭的还是京城名武生杨小龙,虽是唱得前轴子,但其实很有看头,不少戏迷一听到开锣,就开始等着他登台了。
梅子澜这边刚登台,喜宝就进来了,她并未再去找谭小福说话,而是直奔翊坤班的化妆间去了。
文中君还纳闷儿呢。
“你不是先开车过来的么?怎么还落到我们后头去了,吓得我以为你临阵脱逃,正要找人寻你去呢。”
“别提了。”
喜宝一边坐下换衣裳,摘耳坠子,一边道:“路上遇到条疯狗,拦着我不叫进门,还抢了我车钥匙,这才耽搁了好一会儿。”
“车钥匙?”
文中君已经自觉退出化妆间,但还是忍不住探头过来问:“那到底抢回来没啊?”
俩人正说着,忽见窗口有人立梯子,文中君以为是有疯狂戏迷要来偷窥,忙过去制止。
“哎?干什么呢这事儿?这里是女艺人的化妆间,怎么还跑人窗口架梯子?”
那人低头瞧了一眼,打招呼道:“文经理呀,您多担待,我们二少爷说钥匙掉房顶了,叫我们帮着找,您正好搭把手,待会儿我上去了,您帮忙挪下梯子到那边去,我找完了好下去?”
喜宝一听,在里面喊道:“钥匙在门口房顶上,你到这儿找什么啊?找到天黑也找不到啊。”
那人道了声谢,这才夹着梯子走了。
文中君却拍着脑门儿笑道:“合着那疯狗,是他家二少爷?”
《霸王别姬》这出戏,梅子澜演过多回,但跟杨小龙还是头回演,没想到效果奇好。
尤其杨小龙自老祖宗去世之后,久不出来了,这次是听说谭金荣要来唱大轴子,冯耳担心梅子澜被人家压了气势,特意花重金请杨小龙出山的。
说起杨小龙,他也算是谭金荣的侄子辈,要比梅子澜和谭小福大一个辈分,平日里都是唱武生戏和猴戏的,很少演净行。
但他演的霸王真的神了,非常有英雄气概。
喜宝坐在化妆间里,都能听到下头观众叫好连连,掌声雷鸣。
文中君站在他边上直咬手指头。
“这下怎么办?这梅畹卿,才多少日子没见,演技就又精进了。
他在你前头出场,把气氛烘得这么高,他这是没安好心啊。待会儿咱们出去接不住场子,以后你在北京城的声望,那就算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