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鼓动群雄,声音欲挫顿扬。Www.Pinwenba.Com 吧群雄耳闻“含光剑”三字,神色大振,一时阔谈纷纷。
耶律婉儿脸若涂脂,动情道:“臭色鬼,你知道这含光剑吗?有那么厉害吗?”
温若存眉目含情,信手拈来,道:“传说含光,承影,宵练三剑为殷代所铸,孔周收藏。《列子、汤问》中也有记载:含光,视不可见,运之不知其所铸,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厉不厉害,我却不知道。”
耶律婉儿秀目蕴火,嗔道:“呆子,这含光剑经物而物不觉,当然是厉害啦!”
若存心想这含光剑厉不厉害与我有什么关系,但念道耶律婉儿脾气刁钻,只是诺诺点头。
“呆子,你想什么呢?摇头晃脑!”
他口中自语,痴痴道:“厉害,厉害。”耶律婉儿不禁莞尔一笑。
群雄交头接耳,有人本就冲着这剑而来,厉声道:“对,苍虚聚义,唯剑不立!”群雄心起波澜,其声一浪压过一浪,一声高过一声,“苍虚聚义,唯剑不立。”
舒磬正筹对策。那黑髯行者又神出鬼没地行至小范公身边,悄声道:“契丹部族兴兵来犯,各省节度使离此地甚远,恐援之不及,朱将军请您指示…”
小范公眉目凝思,纵有韬光计策,也使之不及,无奈道:“唯今之计,先派朱将军前去,再让河南节度使李克用援之。”
黑髯行者领名匆忙而退。忽见舒磬眉色上扬,手握玉笛,遥指步云天,道:“含光剑是要现世,可当今之世,又有几人如步岛主风姿绝伦,佩做持剑之人。”
他话中有话,不少人不甚明白,其实他的意思是:“步岛主你雄心大略,这天下,恐怕只有你最觊觎这宝剑。”
步云天心中有明白,一张俏脸化作满脸阴霾。忽有人道:“当今之世,少有持剑之人。”小范公衣袂飘飘,洒然向前。步云天咦了一声,道:“此言怎讲?”
小范公双目陡转,化作一湾秋水,笑道:“古时之世,孔孟虽贤,却唯贤是举;庄子的逍遥之道更是违之常情;周文王虽一朝天下,不屈卧薪尝胆,但他利用美色,却是小人之举。而古时之世,佩做持剑之人只有三人,乃武帝刘彻,魏王曹操,太宗李世民。”
仗剑侠客怒意锐生,不服道:“难道持剑之人,只有帝王才佩?”
小范公兴致未褪,笑道:“对,也不对。”
群雄一片狐疑,面面相觑。韩知古拉着耶律婉儿,边走边道:“快走,大汗有难!”
耶律婉儿尚在鼓中,忽若有所思,像是有一件事情尚未了却,驻足喊道:“臭色鬼,你过来!”
群雄闻声而视。温若存茫然无知,蹑步靠近。耶律婉儿见他呆气如故,心怀愤懑,嗔道:“你曾经可答应过我三件事情?”
温若存搜肠刮肚,终于想起,微微点头。“那好,我今天就交待你第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耶律婉儿道:“我走后,你不能与其他女孩子有染,若见了女孩子,你碰她哪儿,我便剁她哪儿,再把你手剁了,你可答应?”她契丹出身,只顾将心中所想一吐无余。
群雄听后,适才惶遽情形荡然无存,人皆开口大笑。耶律婉儿又气又急,怒道:“笑什么笑?”说罢一双秀目紧紧逼视若存。
若存不仅被群雄笑话,又被耶律婉儿死死盯着自己,进退维谷,顿觉颜面扫地,无奈又点了点头。
耶律婉儿化嗔为喜,道:“那好,我送你一件东西吧!”她拿出一张羊脂皮,那羊脂肪皮微微泛黄,状若手帕,密布蚊蝇小字。
若存呆呆接过那物事,不知所然。耶律婉儿双目泛红,哽噎道:“呆子,你就没有一句话对我说,没有一样东西送给我吗?”群雄见了此般情景,同情,讥笑者皆有。若存从怀中摸出一枚玉佩递给她,痴痴望着昔日这个同过患难的女子,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耶律婉儿心中蓦的一酸,欲言又止,别过头去,望着那苍翠欲滴,裹着忧伤的从林,忽地咬着嘴唇,眼中泪水从眼睑中滴滴沁出,顺着脸颊落在温润的泥土中,不留痕迹。她迈开步伐,竟不敢再回头看他一眼。
天空幽幽白云化作一片衣袖,遥遥挥手,谁也不知这一别是不是永诀?若存目送着孑孑倩影渐渐消失在林荫深处,有点忧郁的目光蒙上一层淡纱,似动非动,畅然若失。
他目光还在目视着伊人消失的尽头,缄默无言,好似这天下的事都与他无关了一般。渺渺烟雾中,只听有人道:“小子,竟敢将我的玉佩随便送人。”
烟波浩淼,一叶小舟乘风而来,舟上之人青衫磊磊,仙袂飘飘,脚下小舟无篙自动。
于情于景,众人见了无不瞠目结舌。那青衣人驭舟前行,溪中偶有几处白浪叠叠,层石滚滚,他目视前方,好似漫不经心,心中却通泰若神,一路行来,披荆斩棘。
下舟后,他手中折扇舒展,一幅清丽隽雅的山水画跃入众人眼眶,细细看时,却是王维的《溪雪图》,画中山水相依,客舍有致,疏林如画,溪雪胜诗。
他从若存身旁径自走过,竟不多瞧一眼,平常的脸颊上却挂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仿佛容积了几春春水。群雄如约让出一条轩敞大道,手中刀剑不握自紧。
青衣男子视若未见,手中折扇忽展忽舒,犹如闲廷看花一般,镇定自若。
“该来的终究抵不过!”南阳羽心中好似洪涛涌过,冰清入骨,他将全身气力凝聚掌上,负隅顽抗,只待最后一击。
他洒然行至小范公身边,淡然一笑,道:“远远就听到你卖弄口舌,老夫倒想听你怎么个对法,又怎么个不对法?”
小范公平生从未感到有此压力,只觉手中已然汗珠涔涔,头顶晴空忽化阵阵乌云,接踵而至,压得自己喘气吁吁。他极力平复心中狂澜,细细端详着青衣男子手中折扇,满脸疑云化作一丝淡笑,道:“道冲而用之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其名若雷,闻之可怕,阁下可是不盈道子?”
青衣人冲天一笑,道:“虚名而已。”他虽如此一笑,但脸上始终不见悲喜。
小范公脸若银杏,拍腿一笑,道“好一个冲而不盈,阁下虽非帝王,胸襟气度却已胜了帝王万分。”
青衣人含威不露,笑道:“你这马屁拍得好响,莫非唯独老夫佩做这持剑之人!”
小范公得势紧逼,道:“如此之剑,夫妇何求,这不正是你老爷子想要的吗?”
青衣人目深似水,不像世中人,好似世外仙,谁也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只听他道:“老夫弹指杀人,何须用剑?”
小范公不寒而栗,心中畏惧,脸上仍露微笑,气质如故,笑道:“老爷子你哪只弹指杀人,你若弹指,恐怕这天下都是你的!”
群雄魂不附体,胆小怕事者早已逃之夭夭。青衣人侧耳而听,摇展手中折扇,笑道:“恭首详闻。”
小范公心中得计,笑道:“老爷子可知天下易得,民心难得的道理?”
青衣人从容不迫,此时心中微动,道:“喔,老夫给你个机会,你若瞧得出老夫心思,老夫今天破例饶你一命。”青衣人一脸淡然,处之亲和,但气势凌人,字字句句无不慑人心寒。
小范公略一沉吟,缓缓道:“老爷子心中只有八个字---不战而屈人之兵!”
呼呼青风吹得青衣人袖间鼓鼓,他脸上露出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喜色,道:“不战而屈人之兵嘛,那只算下下之道,却算不上上上之道。”
小范公心中若春阳化雪,一片汪洋,笑道:“老爷子深谙道法,既是论道,你我今天不妨谈谈老子之道,也不至于众望无归?”
青衣人料他心机,略然一笑,道:“老子之道不雅不俗,不上不下,当为道之中者,至于你这自称老子的小子之道嘛,当是狗屁之道!”
小范公喜极而笑,道:“好一个狗屁之道。”又道:“难道老子的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也只算道之中者,狗屁之道吗?”
“老子之道虽不算狗屁之道,当为处世之道,而这天下的上上之道嘛,当为治世之道。”青衣人一字一句道。
小道穷追莫舍,又道:“若心不悦,不诚服,又当如何治世?”
“杀!”青衣人折扇倏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