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明神宗为避家丑和稀泥(1 / 1)

明朝十大奇案 徐文钦 2201 字 6天前

4 明神宗为避家丑和稀泥

朱翊钧感到举朝上下,案情已露,群情激愤,无法压制了。Www.Pinwenba.Com 吧他又感到郑氏兄妹谋害东宫,太过分了,哪有骨肉之情?

朱翊钧越想越气,不由得满腔怒火,气冲冲来到西宫翊坤宫,怒视郑贵妃,右手使劲一甩,将何士晋的奏疏掷于地下。

朱翊钧大怒,道:“都是你做的好事,如今激怒群臣,朕也保不了你。”说完将大臣的奏章掷到郑贵妃面前,道:“爱妃自己看看,朕可能再保你?”

郑贵妃看见龙颜大怒,吓一大跳。她双手颤抖,拣起奏疏观看。郑贵妃拿起来只看了几行,立刻吓得花容变色,珠泪双流,瘫倒在地,因为奏章中写明,按大明律法,擅杀太子,要灭九族。

郑贵妃自知小命难保,跪在地上向朱翊钧叩头,抽抽泣泣地奏道:“启奏万岁爷,臣妾实在冤枉。国舅爷绝对不敢做此大逆不道之事。那庞保与刘成在蓟州监工,怎么敢节外生枝,胡作非为呢?蓟州官府回文,早已证明张差是个疯子,朝廷百官怎敢不相信呢?这班东林党人,为何要苦苦冤害我们兄妹啊!臣妾呈请万岁爷作主, 看在你我往日恩爱的情份上,救臣妾一命。”

朱翊钧闻奏,怒气渐消。他打心眼里宠爱郑贵妃,看见贵妃的头已叩出了血,不由得鼻子一酸,他心中不忍,灵机一动,道:“爱妃,今日这事都是你自取,朕虽为一国之君,怎奈你的太监在他们手里,朕也无法替你说话,若要免死,眼下只有一个人能救你。”

“谁?”郑贵妃急忙问。

“太子,只要太子肯原谅你,便可无事。”

“臣妾决不求他。”郑贵妃还想嘴硬。

“爱妃呀爱妃,你若不求太子,朕也无能为力,朕身为皇上,不能亲自破坏刑律。”

郑贵妃心中暗想,张差供出庞保和刘成,倘若让他们去三法司受审,一旦露出真情,必然招来大祸。万岁爷英明过人,只要保住自己和国舅平安无事,日后尚可寻找时机来出这口怨气。故而,万岁爷方才敦请自己屈驾东宫,向皇太子求情,免遭株连,实乃上策。皇太子若能出面阻止百官深究,东林党人也无可奈何,万岁爷也好降旨只加罪张差一人。那时,一场塌天风波,自然平息下来。

朱翊钧看郑贵妃已经同意自己的意见,于是,便带着她一同去见太子朱常洛。

皇太子朱常洛闻听朱翊钧和郑贵妃驾到,慌忙出来迎接。只见郑贵妃下得轿来,看见皇太子就跪伏请罪,吓得太子朱常洛也跪伏在地。

郑贵妃深感屈辱,伤心得哭将起来。她边哭边诉,娇声说道:“太子殿下,好冤枉啊!我和国舅爷何曾认识疯汉张差?这明明是东林党人要离间皇太子和万岁爷,借故加害我们兄妹。万岁爷降旨道,只要皇太子肯出面阻止百官深究,便可平息风波,洗清我们兄妹的不白之冤!你你你,你肯答应么?”

太子也回拜,且拜且泣,双手搀扶西宫娘娘,一同站起来,恭敬地说:“请母妃放心。此案只可处决张差一人,不可株连他人。”皇太子朱常洛三十三岁了。他自幼失宠,生性懦弱,不敢得罪郑贵妃,更不敢得罪朱翊钧。他也想早些了结梃击案,不想让父皇脸上无光。

坐在旁边的朱翊钧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太子之泣,是由于得不到父亲的保护、身处危险的境地,感怀身世,不得不哭;而朱翊钧的哭泣,是动了舔犊之情,毕竟朱常洛是自己的皇太子,大明的储君。

郑贵妃闻言大喜,破涕为笑,点头道:“多谢太子殿下之恩德。敬请太子殿下早早降诏,传谕百官,不知可否?”

朱常洛当即命太监王安代为草诏。一会儿,王安写完诏书,念道:“东宫太子诏曰:梃击东宫一案发生,元凶张差当场被擒,按律正法即可,切勿株连他人,纠缠反而有害。特命三法司速结此案,以安社稷,以定人心!”

郑贵妃闻诏,如逢大赦,连声说“多谢太子殿下”。朱翊钧心头的一块心结也算解开。

三法司接到皇太子的诏书,也想就此收场。

但是,朝廷多数官员,特别是东林党人,却纷纷上疏反对,坚持要追查幕后元凶。常年不理朝政的神宗皇帝,眼看皇太子的诏书弹压不住文武百官,不得不亲自出马收拾局面。

五月二十八日,司礼监掌印太监李恩传达皇帝谕旨,在宝宁门召见内阁辅臣、六部五府堂上官以及科道官(给事中、御史)。待文武百官陆续到来后,文书官又把他们引到慈宁宫门外,向慈圣皇太后灵一拜三叩头,礼毕后,退于阶前跪下。但见身穿白袍、头戴白冠的神宗皇帝坐在檐前左门柱边,皇太子身穿青袍,头戴翼善冠,侍立于父皇右边,三个皇孙和皇孙女四人一字儿雁行立于左阶下。

皇帝开始说话了,他先从“圣母升遐”、他每天都要到慈宁宫来“行礼”谈起,然后话题一转,说:“昨忽有疯癫张差闯入东宫伤人,外廷有许多闲说。尔等谁无父子?乃欲离间我耶!”少顷,他当众宣布结论:“只将本内三名人犯张差、庞保、刘成即时凌迟处死,其余不许波及无辜之人,以伤天和,以惊圣母神位。”

接着,他有意向大臣们表明对皇太子的爱护之情:“朕思皇太子乃国家根本,素称仁孝,今年已三十四岁,如此长大,朕岂有不爱之理!且诸皇孙振振众多,尤朕所深喜。奈何外廷纷纷疑我有他意。”然后,举起皇太子的手。对下面的群臣说:“此儿极孝,我极爱惜。”

朱翊钧正在指责众大臣,不料跪在后排的一个官员,突然开口奏道:“皇上极慈爱,皇太子极仁孝。”这句话,本是阿谀奉承之词。不想朱翊钧年迈头昏,左耳耳膜内陷,左耳长鸣,几乎耳聋。他听不清楚后排那个官员讲些什么话,就大声问道:“朕在降谕,是谁打岔?他讲些什么?”

众大臣眼见皇帝发怒,个个低下头去,不敢说话。没想到西宫娘娘派来伺候朱翊钧、暗中打探情形的心腹太监李进忠(进宫时叫李进忠,本姓魏,天启皇帝朱由校即位后改名魏忠贤,也就是后来一手遮天的九千岁),要乘机搅浑水。他突然上前跪倒,故意歪曲事实地奏道:“启奏万岁爷,打岔者,御史刘光复也!刘御史说,愿皇上慈爱皇太子!”!

朱翊钧闻奏,龙颜大怒,把龙案一拍,喝道:“大胆,!此言分明是离间朕与太子嘛!这还了得!难道朕不慈爱皇太子么?真正岂有此理!内廷本来慈孝,外廷妄肆猜疑,若不严加惩罚,如何治理天下?来人呀!将刘光复拿下,送交刑部治罪!”

首辅方从哲,明知太监李进忠妄奏诬人,冤枉了刘光复,也不敢直言谏阻,只得连忙叩头,婉言奏道:“刘御史冒犯龙颜,望开天恩!”这句话,丝毫不能说明刘光复受冤,反而证实了李进忠妄奏属实。

朱翊钧闻奏,越发气愤。他怒目环视百官,朗声说道:“太子册立,十有四年了!朕若有废长立幼之心,何不早早更换?曒生光妖书惑众,胡说什么‘郑主乘黄屋’呀,‘庚者更也’呀,皆为诽谤朕躬与郑贵妃的诬蔑不实之词,曒生光不是受磔而死了么?况且贵妃之子福王常洵,早已就国洛阳,离北京城有千里之遥,若无宣召,他敢飞回来不成?太子常洛;年已鼎盛;也有了三个皇孙,尔等大臣难道看不清楚,想不明白吗?刘光复谤朕之罪,不可不治,锦衣卫快将他押下去!”

锦衣卫士闻旨,不敢怠慢,冲上前来从地下揪起刘光复,当场打掉乌纱,押出慈宁宫去了。朱翊钧杀一儆百,怒气渐平,将三个皇孙叫到身边,逐一抚摸头顶和脸蛋,显出特别疼爱朱由校的慈容。片刻功夫,朱翊钧又对众大臣训斥道:“朕的皇孙渐渐长大成人了,尔等大臣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众大臣看见御史刘光复当场拍马屁反而坐罪,谁也不敢讲话了。整个殿堂,一片寂静。

朱翊钧看见众大臣个个低头不语,都变得乖如婴儿,不觉龙心大喜。他深知皇权可以压倒一切,便对皇太子朱常洛说:“皇儿呀,你有什么话要说?此刻就对众大臣讲个明白吧!”“孩儿遵命。”

皇太子朱常洛便告诫众大臣,语重心长地说:“张差乃疯癫之徒,将他正法结案好了,何必小题大作,株连他人呢?外廷疑我父子,流言蜚语离间,搅得父皇龙心不安,弄得朝廷人心不宁,这又是何苦来?尔等大臣宁忍无君,本宫孝顺怎敢无父?尔等大臣今天耳闻目睹,应知我们父子何等亲爱!尔等大臣千万不可陷本宫为不忠不孝之子啊!”

朱翊钧听罢,龙颜大悦,高兴得伸出右手,大声询问道:“皇太子之口谕,尔等都听到了么?啊!尔等都听到了么?”

文武百宫闻旨,只得叩头,齐说:“都听到了!都听到了!”在皇帝与太子联合施威之下,众大臣不得不遵旨了结梃击东宫大案。

为了不使事态扩大,借张差疯癫调合东西两宫,便是朱翊钧的良苦用心。只要不牵连到内宫,不牵连到郑贵妃,不使皇室蒙羞,一切供词、法理,都可以抛到九霄云外。

五月二十九日午时三刻,三法司命锦衣卫士将刺客张差押赴西市斩首。张差临临刑前,用头撞地为自己鸣冤说:“我本是受人支使,与他们一同刺杀太子。事情败露了,惟独让我死,而那么多官员竟然不予过问!”

小太监李白强、李万仓和管帐先生孔道二,均被刺配云南充军。

不久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前后五次会审庞保、刘成两人,由于人证张差消失,庞、刘二犯有恃无恐,矢口否认涉案,大着胆子为自己翻案,把一切推得干干净净,反说张差诬陷他们。

郑国泰也为这两个太监帮腔,散布翻案言论,还要为自己平反昭雪。

这股翻案风,又激起了众大臣,特别是东林党人的义愤。他们纷纷上疏驳斥翻案言论,要求追查幕后元凶。

朱翊钧夹在翻案和反翻案这两股风浪相互冲击的当口,又陷入了尴尬之境地。他深知郑国泰身为皇亲,仗势欺压臣僚,平时积怨甚多,若不稍加惩罚,则不能平息臣民之愤;他又感到留下庞保与刘成,难免节外生枝,终究是个祸胎。为了让自己摆脱困境,迅速平息朝廷风波,朱翊钧便降旨把郑国泰削职为民,驱逐出京,又命司礼监将庞保与刘成抓进东厂监狱,秘密处死。事后扬言,天气炎热,庞、刘二犯被严刑拷打致死。其实在文华门内审问,根本不可能动用刑具,更不存在严刑拷打致死的可能,完全是有预谋的杀人灭口。庞、刘两犯一死,梃击一案的最后线索被掐断,也就再无从查起。

于是,一场旨在争夺国本的梃击东宫大案,就此敷衍了结。而幕后元凶郑贵妃,依然逍遥法外。

梃击案虽然未能揪出幕后的元凶郑贵妃,但却使真相大白于天下,郑贵妃势力大衰,她为儿子福王谋求皇太子地位的阴谋彻底失败。

Baidu
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