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幸你被改变了吗(1 / 1)

陈可幸你被改变了吗

一头灰白长发,一架黑框眼镜,一副低调外表的他,有着一颗浇不灭的电影赤子心。Www.Pinwenba.Com 吧他是身兼导演和监制的电影人:陈可幸。

从影30年,你很难将他定格,因为他始终在变。从爱情文艺片《甜蜜蜜》,到大型歌舞剧《如果爱》,再到古装大片《投名状》,陈可幸用一次次的转变,兴奋自己也感染他人。入行30年年后的今天,他带着自己的第13部作品《中国合伙人》再次闯荡电影江湖。

他说:我们改变不了世界,是世界改变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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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面对现实的压力,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妥协,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离自己坚持的东西越来越远呢?

2 如果等我人到中年才有能力去继续我的梦想,到时候会不会太晚?

3 我离开家乡在外面奋斗着,可是总想着家乡的好,我觉得我不属于这里,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回去,而不是坚持留在这里呢?

无论被世界改变成怎样,都要记得守住底线

小撒开场白

网上流传着一种新的文体叫“不要逼我体”,很多人都用这个文体来造句——“不要逼我怎么样”。

这个文体的原本来自一张海报,在这张海报上,有三句话:一句是“不要逼我成功”,一句是“不要逼我有钱”,一句是“不要逼我发达”。为什么要说“不要逼我”呢?在这三句话的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关于青春的故事呢?

我第一句想讲的话就是不要逼我开讲,因为对我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压力。我先声明,我一向都是实话实说的,可能我所讲的不一定对每一个人都有用,但它是我这一辈子的原则,也帮我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我不希望不停地讲好话,因为人生不都是美好的,很多事情都很残酷、很悲哀,但是悲哀里也有快乐。我的戏里面有一句对白令我非常感动:究竟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们?

年轻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我一定要改变世界。当人到中年,要是你很幸运地实现了你的梦想,回头一看,会发现原来是你被世界改变了,而不是你改变了世界。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但是事实确实就是这样。因为这个世界运转了那么多年,每个文化、每个价值观都有它的轨迹,一个人是很难去改变这些的。当然这并不代表我们就应该放弃改变,完全随波逐流,因为当我们在做某一件事情的时候,在心底一定有自己的坚持。

说回我自己。我和我父亲的关系很好,他给了我一个很正确的价值观,这是我最重要的财富。我父母在泰国出生,是泰国华侨,所以我出生在一个华侨家庭。20世纪50年代他们回国参加建设,在北京相识,结了婚,后来又去了香港,我是在香港出生的,糊里糊涂地成了香港人。因为不同的出身背景,我觉得自己和身边的朋友有些不一样,不管是生活习惯还是其他,我是少数派,不是主流。

有时我甚至觉得自己像一个怪物一样。

正是这种“非主流”的生活背景,使得我在成长的过程中特别能顺应身边的环境。说白了就是,虽然我内心其实非常有自己的主见,但我表面很圆滑,也很会附和大家的审美,像是一个很乖的孩子。我的这种性格可以说影响了我的一辈子,直到现在我都顺应着这种规则方法去做人跟做事。

说到电影,我经历了很多阶段。我很幸运,年轻时正逢香港电影黄金期,我从小工、翻译一直做到了副导演、制片,但开始时甚至买咖啡当跑腿,什么都做。当时我什么都不懂,也没有才华横溢,更不是天才,一路爬过来,也爬得很快,入行七八年后就第一次做了导演。

我觉得人生在某种程度上是悲哀的,就我们这人生的几十年来讲,其实就是一个被世界改变的过程。作为一个电影导演,我年轻的时候,总是想着某场戏该怎么拍,有很多想法。结果有一个人在旁边说那样更好,我就垮了。因为我还没有太多经验,也没自信。

但是后来我就发现,有些东西是浑然天成的,其实我们只是在执行,我们在做的时候只要相信我们的判断就好了。世界每天都可以变,什么都可以变,而只要你的价值观够坚定,这种改变其实是影响不到你的内核的。

我来到内地后,拍了很多大制作商业片。为什么要拍大片?中国电影从张艺谋导演的《英雄》开始,才给了观众一个回到电影院的概念。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把观众都请进电影院。我从小在电影院看电影,那种和几百人一起笑一起哭的感觉,是多少金钱都换不来的。

那么什么电影值得我去电影院看呢?比如说《英雄》,我就得去电影院看,因为画面大、人多,有特效、有爆破。但是如果电影场面和规模不大,我就不去电影院看。这个是我拍大片的第一个理由。

第二个理由就是,作为一个香港人,我很难去接地气,我必须得找到很好的团队、很好的内地编剧,给我很好的素材、对白,我才能拍,所以变成了我必须得拍大片。大家都会觉得我随波逐流,其实我第一部在内地拍的电影是《如果·爱》,它是一个非常小众的爱情片,它讲的不是美满的爱情,讲的是失恋。这其实跟《甜蜜蜜》是非常像的,金城武的角色和黎明的角色都是一个很单纯的男人,张曼玉的角色和周迅的角色都是比较有目的性的、比较理性、比较现实甚至比较功利的女孩。这两部电影中很多东西都一样,只是背景不一样,职业不一样,时代不一样。我拍的《甜蜜蜜》,你们觉得是文艺片,其实它是个以商业为内核的影片。我拍的《如果·爱》,大家都说又是歌舞又是大明星,又有那么多宣传那么多营销,但这不代表这部电影就商业了,就不文艺了。其实就电影的内核来讲,《甜蜜蜜》绝对比《如果·爱》商业多了,因为它讲的是好人好事,里面有大家都能认同的人物,而且宣传的价值观也是主流的。

这就是我所说的外面好像妥协了,其实内里没有妥协。所以人生不是那么确定的,并不可以简单地得出一个结论说,到底是你把世界改变了,还是你改变了世界。我真的不觉得我们能改变世界,但是我觉得我们能够在表面上改变世界。你可以世故,可以圆滑,只要你内心有一个正确的价值观,你必须知道你要什么。我很幸运我从小就喜欢电影,我有一个梦想。梦想是什么?梦想就是只要你坚持着,就能感觉到幸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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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回自己,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除了不要逼我演讲之外,我最想讲的一句话是:“不要逼我做大导演。”因为做大导演是非常痛苦的,压力非常大。以前我们拍戏,只有30个人,而且都认识;当我拍《投名状》的时候,有800个人,这和我以前拍电影完全不一样。有些导演喜欢这种当大导演的感觉,我以前做副导演的时候跟过一个导演,他这么对我说:“Peter,你知道我为什么做导演吗?”他说:“你看,我一走多少人跟着我啊。”

后来我也做导演了,拍完一个镜头我一走,结果一群人跟着我,我说:“我去洗手间,你们跟着我干吗?”我非常讨厌很多人跟着我,我觉得我做个好导演就好了,完全不需要做“大”导演。但是因为整个产业现状以及观众观影的习惯,我就“被”大导演了一回。

我的人生完全不是大家看到的那么顺利,虽然从前没有试过一败涂地,而《武侠》对我来说,完全可以用一败涂地来形容,从票房到评论都非常坏。我自己对《武侠》特别满意,觉得自己突破了一个框架,但结果是一片坏的评论,当时对我打击非常大。但是我是一个挺谨慎的人,通常喜怒都不太形于色,因为我很怕我过头了,被人看到我露馅了。所以即使我很受打击,我也没有表现出来。

再加上那个时候我母亲也病重,《武侠》在北京首映的那个晚上,她进了医院。第二天我跑回去看她,取消了很多宣传,之后也一直陪着她,一个月后,母亲去世了,那时候正好是《武侠》下片的时候。虽然我有自信,而且永远会对不好的事情做好充足的打算,甚至我都把事情想得最坏了,但是尽管这样,当时我还是突然间觉得我的整个世界都毁了。尽管成年之后我想过一百遍我的亲人离开的时候我会怎么样,却还是想不到原来会是这样痛苦。

母亲去世没多久,我过了我的50岁生日。我觉得我应该有个改变,所以我决定回到我比较擅长的领域来。于是,我决定拍《中国合伙人》。我学会上微博之后,有一条微博感动了我,说是在20世纪60年代,美国国内反越战最厉害的时候,有一个老兵每天去军人的纪念碑前示威抗议,一开始有很多人在一起抗议;到20世纪70年代,已经没人抗议了,但他还是在每天晚上拿着一支蜡烛去抗议。

于是就有记者来问他:“你真的以为你拿着一支蜡烛一个人来抗议,就能改变世界吗?”他说:“我来并不是为了要改变世界,我只是希望这个世界不会改变我。”

即使身后是悬崖,也要怀揣梦想

拍摄一部电影需要投入很多资金,需要很多人去为我们这个很自我、很自私的梦想付出金钱和劳动,所以我们不能不负责任。赚钱是不是必要的呢?可以说赚钱不是必要的,但是不赔钱是必要的。

微博常常有人说票房不重要,有时候我都忍不住要回:你们说票房不重要,那我这部电影赔了,下部你还会资助我吗?

如果我不管观众,不管市场,那么我连话语权和拍摄的机会都没有。我从开始就觉得,冯小刚导演非常有文艺青年的范儿,他的电影放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不算是商业片,包括他的喜剧片,都非常有人文情怀。但是因为他的电影叫座卖钱了,大家就骂他了,我觉得这是非常不正确的。一部好的电影也可以卖钱,卖钱的也不一定不好。我从来没试过做一个愤青,等我去愤怒的时候,我已经是中年了。在拍电影的时候,我做的所有事情和人生是一样的。我希望年轻人也能明白,做人,很多时候不用纠结于一些表面的东西,也别以为妥协就代表你没本事,其实不是的,妥协不是问题。

一部电影,没人看是没影响力的。我最不喜欢一些导演,当有人批评的时候,他就说我的戏不是拍给你看的。如果一部电影不是拍给观众看的,那你拍给谁看?你有多崇高,我有多低俗呢?人是平等的,别人看不懂,那是你有问题,因为你应该拍一个谁都看得懂的、谁都觉得好看的题材。但是这个世界没有一部电影会让谁都觉得好看,总有人会提出相反的意见。

来北京这么长时间了,我觉得北京是一个包容性很大的城市,但我不觉得我属于北京。相反,我常觉得香港是一个小城乡、小地方,但在香港,我们电影圈里的人都是互相认识的,都是几十年的交情。不管天王巨星还是小演员,每个演员以前都跑过龙套,大家都一起长大,关系很近。来到北京后我才明白,大家怀着野心从不同地方来到北京,竞争更激烈,但人情味也更疏远。

怀着梦想漂在北京,我是不是失败者,我是不是要回去?在《武侠》之后我有非常强烈的挫败感,那个时候我对自己说,我不如回香港,但回香港后我可能就不能再拍戏了——那就更无法挽回了。

其实,我拍的每一部电影都可能是最后一部电影。我有我的坚持,这是我从小建立的一种价值观点、一种认知;我有我的自信,我不怕改变,我不怕妥协。

小撒说

我1994年来北京上大学,到今年已经快20年了。刚才我也在想,我属于北京吗?北京属于我吗?直到现在为止,我可能都还没有办法在心里明确地给自己一个回答,因为这个问题确实太难了。

所以我想告诉大家的就是,别太去纠结于“我到底是应该留下来,还是应该离开”这样的问题上,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对这个问题的纠结上,倒不如让自己踏踏实实地洗个热水澡,关上灯,上床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醒过来如果你还没在火车上,那你就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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