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欠火侯
有时够安锘希坐在树下记诡步心法时清梵路过,就会轻哼一声:“你输定了。Www.Pinwenba.Com 吧”
“……”这是安锘希一个月来听到清梵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如今的清梵也不再躲着安锘希,时不时的还会以三师兄的身份上前训斥她的武功进步太慢,当然最后是要附上一句:就你这进步速度一年后还想赢我?做梦!
安锘希一开始会甩他几个白眼,渐渐的也就习惯了。因为清池师兄一般会主动面瘫着脸上前将捣乱的清梵给撵走,让安锘希对清池总会给几个大大的笑容。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安锘希早将诡步心法记得烂熟于心,只是对于运用和内功心法的互转还欠火侯。
对于在阿杰尔学的格斗散打等一切招势她从未在外人眼里使出过,规规矩矩的练原记忆中的武术,这也使得清梵对她的轻视。
白琛每天都会来给她讲解,安锘希也一点点的进步着。她从来不会主动亲近他人或让他人亲近自己,总是跟别人保持着不好不坏的距离。偶尔会吐槽一下面瘫的师兄,鄙视骄傲的清梵,与清月对话暗藏隐喻,或是与其他人打打招呼。
安锘希一直保持着自己是事外人的态度,就像她只是来这世界看着这个世界的人生活,却从不把自己当做是这个世界的人。
安锘希打开门时,发现屋外已是一片雪白。天空中飘荡着密密麻麻雪花,纷纷扬扬。
她穿着白庭庭买的红白狐狸皮裙,温暖而又美丽。
这场雪下得急而密,院子里光秃秃的桃花树枝上堆满了雪。安锘希将冒子带上,雪白的软毛贴着脸颊带来些许温暖。
她走在雪中,双瞳打量着这下着雪的天地。
快过年了啊,南侠也吩咐过年前后不必训练,大家一起准备过年。
安锘希每天晚上都会花一个时辰来练习前世的身手,再结合目前所学,倒是自己创造出了一派手法。但她在众人面前表现出的永远是刚刚好的样子,就像考试时你一直在及格线那个点。
到如今这过年时她也可以打败清梵,只是她会等着清梵自己撞枪口上来。
半年多来她也将清梵对清月的喜欢看的了解,有时候会因为清梵对清月所做之事而触动便想到她前世的事。那时安锘希才发现,若不是后来发现那一切是个骗局,她真的会彻底爱上廖京无,从此万劫不复。
她走出院子时刚巧遇上清池来找她。
“二师傅找你。”清池说的二师傅指的是白琛。
安锘希点点头,对于清池那一直不曾有过其它神色的面瘫表情很有兴趣。当然她的兴趣就是让清池的面瘫脸破碎,可惜这目的一直没有达到。反而因为清池监督她习武两人谈话相处较多,安锘希与他倒是比其他人要熟悉的多。
“二师兄,新年礼物?”安锘希笑眯着眼朝他伸出手。
清池从袖中掏出一盒果糖给她,神色未动,连一句拿去也没有说。
安锘希也习惯了,拿过果糖后就拆开吃了起来。不过却也没忘回送新年礼物,她送的是一柄带有墨色宝石锋利匕首,适用于近身暗器。
清池点点头收下,带着她朝白琛房间走去。
安锘希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仰装不小心踩雪滑倒并伴随一声惊叫就往清池身上扑去,结果很顺利的被清池反手接过。
“小心点。”清池冷淡的说着,神色未变。
安锘希抓着他的衣袖站立起来,心里却再度郁闷这家伙又是这幅表情,根本没变。
虽然她不奢望清池会因为与异性肢体接触而脸红,但好歹皱个眉头再说一句关心的话,你这样冷淡的回应让她情何以堪啊!
安锘希目带幽怨的看着清池,“师兄……”尾音拖的有点长,带着点撒娇或是耍赖的味道。
清池面无表情:“怎么了?”
“师兄你笑个给我看看嘛。”
“……不会。”
这样的安锘希应该是除了清池外没人见过的,无论她撒娇耍赖都无法让清池那面无表情的脸上有其它神情出现。
她想,就算不笑难道你也不会被她故意撒娇的语气恶心到麽?
但结果看来清池果然是无坚不催的。
安锘希眨巴着眼,目光幽幽的叹了口气:“师兄,小心面瘫成疾以后娶不到女孩子。”
“难道就娶的到男孩子?”清池回头问道,目光平静。
“……”这下换安锘希面无表情地说:“不,师兄你绝对能娶到女孩子。”
“嗯。”清池点点头。
安锘希这次又是完败,清池的强大思维让她有点凌乱。
“清月,你看。”
前方有兴奋的喊叫声,安锘希与清池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又长高些许的清梵一脸灿烂的将手里的东西献宝似的递给清月。
清月看后惊喜的叫道:“好漂亮的簪花。”
那粉白色的簪花圆润可爱,陪衬着清月的确更漂亮。她长年在南辰山下,一年内根本没什么机会下山,就不会拥有女孩子该用的胭脂或是簪花珠钗。
好几次安锘希看见清月对自己带的簪花露出羡慕的神情,她的服装发饰都是秋娘打理的,自己倒不在乎。
“嘿嘿,漂亮吧?你的新年礼物。”清梵傻呵呵的笑着,他的信念是只要清月开心就怎样都好。
清月捧着那两朵簪花开心的不得了,那双明艳的桃花眼笑弯成月牙状,如画如景,让清梵看的呆了,直到听到一声轻轻地嗤笑。
安锘希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俩,风吹动着冒上的雪白狐狸毛,恍惚着她娇俏的容颜。
“笑什么笑!”清梵反应过来后凶巴巴的瞪着她,心情顿时不爽起来。
清月见到安锘希时也收敛了些许开心,只是微笑着看着安锘希。
其实她心里却有着懊恼与不甘。自己为了一对簪花就这么欣喜若狂,安锘希这个什么都不缺的大小姐一定在心里很是嘲笑自己。
“我只是路过。”安锘希耸耸肩,直接无视他俩朝前走去。
清池面无表情地跟着他,反正这种情况他也习惯了。
“清诺,你别嚣张!过完年后我一定会打败你,将金蚕丝抢回来!”
安锘希对于清梵无数次的叫嚣冲耳不闻,最后结局怎样可不是他说了算。
新年总是欢乐的,只是南辰山上不能放鞭炮一类的东西,但到处都是孩子们欢快的身影。
晚上安锘希陪着白庭庭白琛一起吃年饭,她不得不感叹秋娘真是个好管家,做的一手好吃的,又会打理主子房间衣物,真是出门必备啊。
白庭庭神色有点勉强,一年了,安延远也不曾过问。甚至如今过年也不来邀她回去,她真是不明白自己何苦。
饭桌上,白琛怜惜安锘希这半年多的艰苦训练一直给她夹着菜。直到安锘希碗里再也堆不下后才转眼看向白庭庭,温和的笑容如照入冬天的太阳。
“过完年后就回去吧,免得爹又去跟安将军闹腾。”
白庭庭苦涩一笑,埋头吃着饭不说话。
白琛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却又想到什么似的收了回去,若无其事的给白庭庭夹着菜。
安锘希慢悠悠地收回偷看的目光,毫无疑问的白琛跟安延远比起来她觉得支持白琛。她就奇怪了,安延远那样子是巴不得休了白庭庭,她大可不在镇国将军府受罪转而来与白琛相住世外桃源,可她为什么就执着于安延远呢?
过完年后安锘希依旧没有松懈的在练习,可是她出去路过白庭庭房间时却听到了隐约的哭泣声。
她停下脚步,低着头站在阴影里。
哭声很压抑,又带着哽咽,她在怨在恨,却无法让那人知道。
安锘希不明白白庭庭的何苦,她站了一会,又向前走去。她总是这样,对任何人都能如此凉薄。
只是她没有发现自己身后那白色的身影,同样隐匿在阴影里,周围却有化不开的哀伤似凝固着。那双温和沧桑的眼注视着房屋里的身影,久久不曾离去。
新春来到,大地开始复苏。
被白雪覆盖的底下开始冒出嫩绿的芽,一点一点的往上面生长。
安锘希踏着诡步在后山林中练习,依旧光秃秃的树枝看去有些萧索。她总是有天赋的,对于诡步的掌握已算是中上水平,已经超越了清字派中最强的清池,只是她从不曾让人知道。
安锘希喜欢幕后的感觉,就像她装扮成柔软女子来到人群中,看着自己制造的病毒让人爱让人恨,可所有人都不会知道制造者就在自己身边。
待到山上桃花开时,清梵主动找到安锘希要求提前比试,他的原话是:“我要在桃花开满南辰山时将金蚕丝送给清月。”
桃花开满南辰山,那时是南辰山最美的时候。
安锘希答应了,时间地点让清梵定。他实在是等不及,当下就定在今晚后山。
清梵信誓旦旦的样子让安锘希忍不住待会要好好摧毁他的愿望,说起来安锘希从来不是好人。
在阿杰尔那样比恐怖组织还要没人性化的阴暗组织生存的人,都不配为好人。
似乎与一年前一样的月色,后山林中寂静一片,连虫鸣声也不曾有。
清梵背剑而站,挑衅的看着刚来的安锘希。
“喂,我先让你两招。”清梵说。
安锘希平时的表现只能算可以,每次比试她却是在最后,这样的表现自然不被清梵看在眼里。
她耸耸肩,出招也似平常之力。诡步御风而行,剑花侧挽直攻清梵心脏。
“不自量力。”清梵嘲笑一声,抬剑击上去轻巧的化解了安锘希的攻击。
银剑相撞在月色下折射出冷冷的光芒,在清梵说的让她两招的情况下两人也只是打了个平手。
“把金蚕丝给我,我就不会让你输的太难看。”他剑指安锘希,在树下冷笑的看着她。
清脆的笑声响起,带着说不出的轻嘲。
安锘希黑眸慵懒的看向清梵,朱唇轻启:“我可让了你两招。”
“笑话,什么是你让了我两招,分明……”清梵一开始听着她的话怒极反笑,安锘希诡步加速并出现了残影让清梵瞪大了眼。
连他都不能使出诡步到出现残影的境界,安锘希怎么会?
“不出手,你会死的。”懒洋洋的语气在耳边响起,小他一个头的安锘希在清梵身后,长剑横在他脖子前。
清梵打了个冷颤,反身弯腰双手握剑反刺,剑尖凝聚内力。安锘希仗着自己的速度比清梵快不退反进,暗调内力与他相撞,冷冽的撞击声在后山林里响起。
安锘希看着清梵越来越凝重的神色轻笑,反手一剑直刺他的心脏。清梵大惊,拼命往后腿,安锘希停顿一秒,绕了他。
清梵本以为能松口气再对付她,谁知下一秒他已被安锘希逼退到背抵大树长剑横颈的地步。
“你输了。”安锘希将长剑往他颈上又送前几分,冰凉的刀刃贴着皮肤,动一下就会被它切割伤害。
清梵瞪大双眼,不相信自己竟会输给眼前这个讨厌鬼。
“你一定作弊了!”他气愤的大吼。
安锘希嗤笑一声,“没想到你竟是个输不起的人。听着小子,现在我只要再往前用力将剑挥下,你的脑袋就会飞离你的身子,说不定当你脑袋飞离的那瞬间你还能看到自己无头的尸体正喷涌着鲜血!”
清梵被安锘希这袭话说的惨白着脸色,握剑的手不自觉得打颤。他虽习武多年却还没有杀过人,连那把银剑也从未见过血。
如今安锘希这样恐怖的语言让他感觉还有点反胃。
“想抢回金蚕丝给你的心上人,就等着哪天打败我再说。”安锘希收起长剑退后一步,看着腿软跌坐下去的清梵不屑说道。
清梵呆呆地看着安锘希离开的背影,他仍不明白安锘希是怎么打败他的,直到很多年后,他还将安锘希那袭话深深记住,让他闯过了那些生死之地。
月色清冷,将女孩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