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1 / 1)

昏君攻略 戏骨 3817 字 5天前

叛军被一网打尽,天下人还没来得及庆幸,惊天噩耗紧接着袭来。

大夏皇后连同刚出世的小皇子一并被狗急跳墙的叛军处死在了战场上,死状极其凄惨,萧锦甚至连五官都被毁去,堂堂大夏皇后,死无全尸,小皇子更是被乱军踩成了一团肉泥……叛军之凶残可想而知。

消息传出之后,天下皆惊!

幸亏宫里还有一个,朝臣们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吞到肚子里,下一条消息又来了。

容晴所产之子被人投毒毒毙,其凶手乃是安乐王安插入宫中的内应容恨水!

容恨水乃是容晴亲父,虎毒尚且不食子,夏衍之竟然派遣容恨水对亲女下手,必是用了阴毒手段,其蛊惑人心的能力简直令人发指!

在这种舆论的引导下,加上前期夏衍为了补充定西军的兵力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再扣上一个掀起内战的定论,堪称一鼓作气盖棺定论的典范。

这些举动无形中便替朝中那些尚且还在惶惶不安的墙头草们安了心。

连容恨水尚且如此,可见是安乐王善于使那惑人之术,当时他们的摇摆必定不是出自于本心!

这不过是夏望之万千手段中的小小一个罢了,偏偏还当真收到了奇效,暂且将因为萧珅倒台动荡的朝堂给暂且安抚了下来。

可怜容恨水,连名字都没露一个,好容易才在宫中站稳了脚跟,接下来却被夏望之当做鱼饵一刀砍了脑袋。

萧锦之事只是一个开始,另一个重磅炸弹接踵而来。

大夏首辅萧珅里通叛军,企图用虎符调动京畿守军彻底攻陷皇宫,待平叛后因事败畏罪自杀……这些企图一揭露出来,更是如同往沸腾的油锅里浇了一瓢凉水。

这萧后身死的消息自然是萧锦有意放出去的,可她没想到后来加上夏望之的推波助澜,将无论是墙头草还是萧党都统统推上了一条不归路。

谁若是在此时表示出异议,谁就是乱党!

无他,此乃民心所向,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儒生士子,统统全都炸了。

毕竟说起来,大夏这么多年正统,读书人们终究还是以入朝堂作为最高目标,可从没想过大夏会不姓夏,可这么一来,臣子反而还存了野心想逼宫?

好歹夏望之还算给太后和萧珅留了点颜面,没有将太后同首辅这档子腌臜事拉上台面,可谁让野史从来都是流传得最快的东西。

就算是夏望之不推波助澜,可他也从未阻止,早先放出去的消息越发的喧嚣尘上,彻底将萧珅踩到了泥地里,无论是名头还是名节,统统永世不能翻身。

众人原本以为这事件发展成这样也就差不多了,可偏偏这时候天子又昭告天下,说皇后没死,只是因受了重伤只得暂且寻了名医避世疗养,后位一直为皇后保留,此生再不立新后。

这话一出来,朝堂上再次炸了,这一下,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皇上是因为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子嗣加上萧阁老的背叛所以失心疯了。

其实并非所有人都没有得到风声,但此时萧阁老的事情才刚刚过去,萧党之事还未进行彻底的清算,他们巴不得这件事越快过去越好,又怎么还会容忍夏望之再立萧珅的女儿作为皇后?

萧锦可是萧珅的女儿,那是手心手背连着的肉,谁会相信萧珅当真没留下半点东西给萧锦?

若是一旦留下了什么,又有谁敢肯定那里头一定没有自己的罪证?

萧珅这棵大树在倒下之前可谓枝繁叶茂,谁敢说自己当真没和这位权倾朝野的萧阁老扯上半点联系?

任何人现在只要和萧珅扯上联系,那绝对不会有半点好下场!

也正是因为如此,就算萧锦现在还活着,此时也只能是个死人!

若非萧锦老早就躲得远远的,还特意细心的消灭了所有线索,怕是现在就有企图保命之人杀到云南去了!

朝臣们自然在憋着劲企图扭转天子的想法,可奈何夏望之吃了秤砣铁了心,愣是坚持要昭告天下。

这位新君的铁血手腕终于在扳倒萧珅之后达到了顶峰,西厂也在夏望之的支持下再次恢复了前朝的繁盛。

可即便是这样,也没人能找到神秘消失的萧皇后。

萧锦,究竟去了哪里?

云南,大理。

萧锦最后的落脚点选在了大理,风和日丽,正适合萧锦这种觉得从骨子里都泛着阴冷的人好好感受感受人间的活气。

即便是离开了京城,可萧锦依旧觉得源自于宫中的那股子**之气萦绕在身边久久不肯离去。

当然,这和现在外头的“歪风邪气”也脱不开干系。

青浣苦着脸看了看门外,“娘娘,他又来了。”

“扫把赶出去。”

外头站着的正是那股子宫中“妖邪之气”的根源。

在战场上脱逃的夏衍在彻底绝了称帝的念头之后索性便动用剩余力量寻到了萧锦的行踪,趁着那时候萧锦还没跑远,踪迹扫除的没那么干净,远远的一路缀来了云南。

甚至还就住在萧锦所居住那条街的巷子尾。

萧锦原本以为到了大理就能彻底摆脱那帮子姓夏的,可没想到安生日子过了还没两天,一日早上起来竟然见着门口遛弯的多了位大夏王爷!

萧锦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咬牙切齿暗恨手脚不够干净之余,忽地想起了本地民风,随即便开始坐等着看笑话这位金娇玉贵的王爷该怎么在大理立足。

旁的不说,大理人最恨好逸恶劳之人,她还真不信夏衍能去做那等贩夫走卒之事!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夏衍竟然就在这不远处开了间书院,堂堂大夏王爷,亲自来当起了教书匠!

云南的风气本就开放,更何况还是夏衍这等子俊秀书生,那股子周身的贵气即便是穿着最普通的布衫也遮掩不住。

总算夏衍还没入乡随俗到穿当地土人的衣服,可他日日都要来萧锦的门前转上一转,谁都知道新来的俊俏先生瞧上了巷尾的寡妇。

嗯没错,夏望之就这么被龙驭殡天了,萧锦对外宣称的可是夫婿早亡,在家乡因为战乱过不下去,这才带着几个家人来了云南,只求平安度过余生。

瞧着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萧锦这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身边还乱七八糟跟了些闲杂人的鞥,怎么看都配不上来的第一日就吸引了无数年轻姑娘目光的新上任的俊先生。

夏衍自然是皮厚无比,甚至还是有意将势头朝着这方面引,他就是光明正大的有好感,日日来点卯般晃上一圈,弄得萧锦门拍在他脸上也不是,不拍也不是。

本地民风彪悍,萧锦敢把门呼到夏衍脸上,小姑娘们就敢把门摔到她脸上!

小姑娘们火辣辣的举止,即便是在宫中饱经风霜雨雪的萧大皇后也扛不住,只得掩面而逃。

自从有了小姑娘们的保驾护航,萧锦简直日日不胜其烦,外头一大帮虎视眈眈的小姑娘,外加一群恨铁不成钢的深恨好花插在牛粪上只要夏衍一点头分分钟就把他绑回家当女婿的大娘。

萧锦只觉得宫斗都没这么麻烦过,简直是身心俱疲。

更悲惨的是,她那孩子似乎是继承了源自于萧珅的早慧,不但说话说的早,认字认的早,就连懂事也比旁的孩子懂事的更早!

简直是个鬼灵精!

“娘亲,叔……”

来了大半年之后,才满周岁的萧小团子竟然能清晰的指着夏衍叫人了!

这怎么得了!萧锦掩面之余深觉不能让此事再这么继续发展下去了!

外头大娘和姑娘们在这段时间以来的耐心已经快要达到顶点,此时再瞧着萧锦简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若说是先前还觉着人家不喜欢穷折腾个啥,可后来夏衍日日坚持,这同情心就一边倒的朝着他去了。

美男魅力无可抵挡,大夏原本就是个崇尚外貌的地儿,即便是云南这等蛮荒之地也不能避免。

其实说起来萧锦本来也追求者甚众的,可奈何萧小团子着实霸占心强,不过是个尺余长的小东西的时候就知道自家娘一转移注意力就哭得惊天动地,眼下懂了一点事了更是变本加厉。

但凡有人露出半点想要拐带他娘意思的,统统不能放过!

这样一来,优劣势头自然变得分外明显。

如果按照萧锦惯来的性子自然是遇强则强,可在大理待得久了,整个人也就变得懒散了起来。

又或者说,自己当了娘久了,很多事情也就看得淡了。

这一日,在外头晃了将近一个年头的夏衍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邀请笺,萧锦邀他于城内最大酒肆相见。

其实萧家女终究是萧家女,就算到了大理,依旧还是习惯性选择最好的地方,反倒是夏衍,和周边的小食肆酒肆都混得挺熟。

比起来被逼的出门都没那么方便的萧锦,卸下了一身重担的夏衍反而是更加如鱼得水,民间也有民间的乐子。

至于登基称帝,既然最终追求的眼下就在身边,那又何苦再去绕那么大一个圈子?

不过若是没有这个圈子,萧锦现在也不可能在他身边。

这一切,原本就是一个不破不立的死循环。

萧锦着实是诡计多端,这一点夏衍自幼就深有体会,此时她主动相邀,庆幸之余心中不免打起了鼓。

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大理城中建筑原本就不算高,偏偏萧锦还特意选了个最高层,虽然不及京城繁华,可却也别有一番……吹冷风的滋味。

夏衍不动声色瞧了瞧这四面透风的环境,再瞧了瞧对面捂得严严实实的萧锦,不得不感慨女人心思之难测。

两人微笑的雕塑般对视了好一会,被冻成中华田园犬的夏衍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阿锦,你不觉得有些冷?”

萧锦端坐有如泰山,柔中带刚硬邦邦道,“我一点都不冷,也好吹吹风好好清醒一下。”

夏衍只能苦笑,这是萧锦对于他之前行径的小小报复了。

不过他连起兵造反都做了,此时不过是一点小小冷风又算得了什么?先前可还是在外头荒山野岭晃悠了十数年呢——夏风餐露宿犬衍心酸的想。

吹了好一会冷风之后,萧锦这才笑眯眯瞧向他,“来大理这么许久,觉得如何?”

夏衍看的竟然有几分出神,他不得不承认,原本以为是富贵牡丹的萧锦,在离开京城之后似乎开得更加娇艳了。

倒是他一直想错了,难道京城根本不是她所愿意植根的土壤?

是了,她若是愿意待在京城,夏望之都给了这么大一个梯子,可你可曾见她搭理过半分。

萧锦若是肆意起来,那根本就是无边无际的。

“挺好,”夏衍愣了片刻之后才回答,有些苦恼的揉了揉眉心,“除了学堂里的孩子的确是有些闹腾之外。”

他们二人倒是当真许久不曾像老友一般如此聊过了,萧锦闻言倒是笑了,“怕不是闹腾,而是翻天覆地才对。”

大理的原住民性子本就野,这些个无法无天的泼猴儿更是让人头大,也难为夏衍竟然当真忍了这么久。

夏衍登时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可随即便轻咳一声,“还好还好。”

萧锦失笑,“那人呢?”

这才是重点。

夏衍抬眼看她,忽地笑了,“你觉得人如何?”

萧锦如同老僧入定,“明明是我在问你,可不是你在问我。”

“你觉得如何?”夏衍定定看了她,那眼底的灼热分明能烧伤人的眼。

可偏偏萧锦却只是笑眯眯看着他,“若是遇到合适的姑娘,不妨多去接触接触,我瞧着这全大理的姑娘可是被你迷倒了一多半呢。”

“小心可不要挑花了眼。”

“山有山兮木有枝……”夏衍笑了笑,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对面那人是知,可却要佯装不知。

这不知,可远远比知更伤人。

不得不说,夏衍这等翩翩君子念起情诗来简直是要了人的老命,可奈何妾心似铁,萧锦只做不懂。

“最近倒是有不少人来我这企图找我决斗,说要为教书郎心知所属战上一战呢。”

“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她们的么?”

夏衍见到她那副熟悉的如同小狐狸一般的笑容,忽地脑中警钟长鸣,想起最近总是无缘无故收到的手帕与鲜花,忽然福至心灵。

“难不成是……”

萧锦含笑颔首,如观音宝象,“我跟她们说,你是我弟弟,对姐姐自然多番关照,之前不过是害羞罢了。”

夏衍只觉得天崩地裂,害羞?他害得哪门子的羞?

原本以为能隔山打牛,却没想到打雁反而被雁啄了眼!

“阿锦……你明明知道。”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不是么?”萧锦好整以暇看着他,“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的确,从萧珅和太后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从错误的结合体夏衍再延伸出来则是一个更大的错误,偏偏这个错误,造成了容家的倾覆,造成了良嫔的去世,造成了先帝对萧党的刻意打压处处布局,造成了萧党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成长起来,变成一个硕大的毒瘤。

而这毒瘤的最当中,就是夏衍。

可以说,如果没有了他,那么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不会发生。

“所以,你就是这么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阿锦?”夏衍沉默了许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难道不是?”萧锦含笑看着他,“事实上,我们现在能面对面坐在一起,已经是一种彼此的退让了。”

“这当中的牵绊,”她意有所指的顿了顿,“虽然扭曲,可既然已经成了这样,那也就没办法了。”

“恩恩怨怨不必牵扯到这一辈,萧锦和夏衍都已经死了,那些事,也就成了过眼云烟。”

“何时你想通了,可以来家中喝一杯薄酒。”

“只是那称呼说不得得改上一改,”萧锦并没有给夏衍留下多少遐想的空间,“你觉得……舅舅如何?”

如果可能的话,他当然更希望听到的是爹爹,只是这看起来,似乎是永远遥不可及。

夏衍苦笑。

“就到这吧,”萧锦行事向来干净利索,说完了也便起了身。

夏衍固然想和她多说几句,可却知道凡事物极必反,只要萧锦还在大理一天,那么也就还有这样面对面相谈的机会。

“我送送你。”

萧锦微微颔首,可夏衍却仿佛察觉到了越发浓烈的不怀好意感,他狐疑的看了萧锦一眼,后者继续宝相庄严。

啧,也许是错觉?

和萧锦前后脚出了门之后,夏衍简直被眼前花海一般的姑娘大娘们闪瞎了狗眼,这一票穿红着绿是怎么回事!

他苦笑着看了一眼萧锦,“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锦笑眯眯朝着外头伸了伸手,“请吧。”

这明摆着接下来就是龙潭虎穴,夏衍哪还能朝外迈出去?

“此人无主,诸位请早。”

萧锦在背后笑吟吟的一句话让夏衍登时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女性汪洋。

夏衍最后回头看了萧锦一眼,萧锦的身影逐渐的模糊了起来,就好像这么多年来,一直从未靠近过她半步。

这其实,依旧无异于拒绝。

他们当中最深的沟壑,其实源自于萧珅,却根本无法终结于萧珅。

无论是萧珅的死,还是他们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再到萧母之死以及萧珅的背叛,这当中全是根本无法化解的怨。

看起来,似乎永世都无法逾越。

夏衍微微叹了口气,他比谁都清楚这背后的隐情,却又比谁都更希望这一切的存在。

哪怕这一世空等,难道还有什么能脱得出血缘的羁绊?

就算他不在意,难道萧锦不在意?难道夏望之会放弃这个机会?

这根本就是一个死结。

不过,他既然能耐心等上十余年,眼下能跟在她身边,就算到了云南之后这般处境,可难道还能比宫中更难?

人生有几个十数年,只是不知要到第几个,才能让他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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