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件（13）深水之下

我右手五根手指逐一地敲击着桌面，心里则是在慢慢地盘算着这笔买卖的回报和风险。Www.Pinwenba.Com 吧我可不想为了挣点钱把命给搭上，何况我最终的目的是要入伙。我从烟盒里取出了一根烟，但是却好半天都没有点火。这一切无论如何不会躲过王飞雪的眼睛，他取过打火机对着我打亮了。

我看了他一眼，最后向前探了探身子，算是把香烟给点着了。不知不觉中从上午到现在，我已经抽了快两包烟了，心情之复杂可想而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此时的王飞雪忽然点了点头，然后意味深长地开了口。

“我们几个接到任务之后自然是立刻就行动了起来，李总的人脉很深，不仅仅在GD有他的人，在其他同类企业也有。华讯和全度自然也不例外，所以相关情报很快就能汇总到一起。李总的要求是要我们想尽办法获取两家公司的战略发展计划。谭总你是知道的，这种战略计划其实只是表面好看而已，内里没有什么太大的油水可捞。”

我点头表示同意，事实的确如此。一家公司的战略发展计划很多情况下是比较大而空的口号，有时候连口号都不如。我追问王飞雪李恒为什么要他们这样做，王飞雪想了想说道：“具体我也不好说，不过我的感觉是，上头似乎想要在全度和华讯之间构造什么矛盾。”

构造矛盾？我在心里仔细地咀嚼着，但是好半天都没有想出个知其所以然了。我示意王飞雪继续往下说，只听他说道：“既然是要构造矛盾，那我们就得想办法去极尽挑拨离间之能事了。我们通过全度科技内线放出话去，说是华讯控股将会在最近收购一家大型国产杀毒软件商，目的就是挑战全度在这个领域里面的龙头地位。”

“同时你们应该也通过在华讯的内线放话，说全度科技也有针对他们下手的计划。这样就能弄得他们两边都紧张起来，而你们就能在其中浑水摸鱼得渔翁之利，对吗？”我接话问道。“你们这手很毒辣，因为这两家公司本来就有不解之仇，这一来就更加水火不容了。”

说到这里我追问了一句。“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没有想到王飞雪摇了摇头答道：“我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接过这样一桩既奇怪又没有多少油水可捞的生意。不过既然我们受雇于人，那就得唯命是从。”王飞雪看了看包间窗子外面的景色，最后很阴沉地说了一句。“我的感觉是，中国IT界很快会有一场大战，但是谁会最后得利就难说了。弄不好还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我的脑子里有点乱，很多事情都交织在一起，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看来做局外人就是这样不顺心，凡事都得去想；凡事又都想不明白。这也更加坚定了我要入伙的决心。

“所以说谭总，我劝你还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识时务者为俊杰。您何必趟这趟浑水呢？”王飞雪的语气中带着一股子真诚，于是我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呢？你也是局中人，要想做的应该也是离开吧！”

没想到王飞雪却摇了摇头，然后很无奈地说道：“这个圈子就是一座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却想出去。可惜的是进来之后就再也走不出去了。呵呵，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诗。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退出的了吗？”

事已至此，我再说什么劝慰的话也无济于事，何况我自己也算是半个圈中人，那就更加是人微言轻了。我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那你给我说说杜泰磊自杀的事情吧，别给我说你不知道。我不相信。”

王飞雪惨笑一下说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那我也就坦诚相告。杜泰磊的死不怪别人，要怪只能怪他自己。他在这次行动中获悉了一些属于核心层的秘密，具体是什么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感觉应该是很有用且很值钱的情报。这家伙鬼迷心窍，竟然想要拿这份情报到黑市上去买。你知道他在黑市上的绰号是K先生吗？”

看到我点了点头，他说道：“这个家伙算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也不想想情报黑市的最大庄家是谁，是合纵联盟的人。他的一举一动还不是都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底下。杜泰磊把情报通过第三方在广州那边的情报黑市标价之后就静等买家上门，我猜想他是想猛赚一笔之后就逃走，毕竟他是有澳洲公民身份的。”

一份情报就值得杜泰磊选择遁形逃走，放弃他在中国已经获得的一切。这该是一份多么值钱的情报啊！不过我很明白，对于这份财香我怕是无福消受。我问接下来怎么了，王飞雪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的枕边人出卖了他，他老婆吴娱早就和他没感情了。”

果然如此！我在心中说道。这样说来杜泰磊一定是在吴娱面前说起过这事，甚至于承诺过要在事成之后带她一起离开。只是他至死都没有想到，吴娱的情人就是李恒；那个在中国情报黑市上扮演最大庄家之一的人。所以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李恒的眼里。

“我在杜泰磊自杀以后曾经问过李总，因为我怀疑是他派人杀了杜泰磊。不过还好，事情没有发展到这种不可收场的地步。李总说他约见过杜泰磊，除了拿走情报之外，他还威胁说要把他做过的所有事情通知同行和澳洲政府，杜泰磊这个家伙属于外表强大实则胆子很小的人，根本就禁不住这一吓。李总这边又不断派人恐吓他，所以最后他选择了自杀。”

杜泰磊自杀之谜算是彻底揭开了。我忍不住问王飞雪他接下来要怎么做，他沉吟了一会最后说道：“我要继续玩下去，这个游戏才刚刚开始，我不能退出。”接着他沉默了，沉默了相当的一段时间，最后说了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

“我等了这么久，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退出呢？”

这句话折磨了我很长时间，直到这个大事件彻底爆发的时候我才明白其中的含义，当然那已经是以后的事情了。王飞雪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苦口婆心地劝我离开，他是GD东北三省分公司的技术总监，同时在中国区还担任着硬件销售部的高级经理，按说他不会说一些无谓的话。可惜的是我则是坚持自己最初的想法，那就是我也要玩这个游戏，而且是一玩到底。

事已至此，王飞雪只能选择沮丧地离开。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我还有两个人要见。没想到王飞雪临走的时候却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一句很阴沉的话。

“另外两个人谭总你就不要等了，他们都已经死了。和杜泰磊一样，因为想从这件事情中牟利，被人威胁，最后选择了自裁。我说过，这件事情里面的水很深，但愿你不会被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