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摊子
两人已经登记结婚了,剩下的就是昭告天下的婚礼。Www.Pinwenba.Com 吧远在世界各地的菲尼克斯其他四个总裁开了视讯会议,都说要回A市帮忙布置婚礼。
费罗列暗叹:“世界上又少了一个纯洁无暇的小女孩。”
Ken接过话茬:“不过世界上又少了一只禽兽,也算是一件好事。”
左源搭一句:“阿弥陀佛。”
杜麦德总结:“功德无量。”
田程正好参加了视讯会议,站在秦越身旁推了推眼镜,抬手无声鼓掌。
因为要结婚了,公寓里很多东西都要收拾,然后搬到秦越的别墅里。她把日常用品大致收拾了一下,拎着几个行李袋放进车后箱。一切弄妥当以后,又遇到了同楼道的住户,他们刚刚知道秦越和辛晴之前不是夫妻,现在才结婚,纷纷上前祝贺辛晴,聊了几句后大家就散了。辛晴正准备上车,打开车门忽然被人拉住了手臂。
她吓了一大跳,回头竟看到辛甲。
“小晴,我终于见到你了!小晴,你到哪里去了?”
一个多月不见,辛甲显得更加憔悴苍老了。他的头发全白了,很是凌乱,脸上皱纹更深,两眼布满血丝,就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一样。
辛晴拧眉,冷然道:“你要干什么?”
“小晴啊,你怎么可以一声不吭扔下爸爸和小愿不管呢?你不是答应爸爸要给小愿捐骨髓、做手术吗?为什么那天你没有来医院?还有啊,为什么秦越停止了对辛氏的投资?是不是你说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爸爸?爸爸哪里对不起你了?”辛甲声音低下,虽然是苛责的话,但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哀怨。
“哼,爸爸,这个就要问你了。好好的,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辛晴挥开他抓着她的手,冷笑道。
辛甲将车门按回去,不让辛晴上车,他说:“爸爸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要求的,爸爸都做到了。你妈妈的骨灰,爸爸不是同意你安葬到祖坟里去了?你黄阿姨,爸爸不也跟她离婚了?可是小晴,你答应爸爸的呢?你都做了什么?”
不说还好,说到这个辛晴的心更冷了,笑意更森寒了:“是吗?守门河以外的地是辛家祖坟的地吗?不是你新买来坑骗我的?离了婚等手术做完后立刻复婚,如果我拿秦越压你,你就装可怜,博同情,哄得我心软,对你让步,等我嫁给秦越以后,心淡了,也不去计较了,最多不回去,眼不见为净是不是?”
辛甲暗暗吃惊,这些事她怎么会知道?谁说给她听了吗?不可能啊,他的助手不可能帮着辛晴出卖他的。
“你很惊讶我为什么会知道是吧?那你就要记得以后说这些秘事的时候把门关紧一点,牢牢记住隔墙有耳这四个字!”辛晴一把推开他,打开车门正要上,辛甲冲过去按住车门,哽咽着声音求她:“小晴!小晴!爸爸知道错了!爸爸真的知道错了!你就看在爸爸疼了你十多年的份上,帮帮爸爸吧。爸爸如今被人逼得走投无路了,公司也破产了,债主天天找上门来,小愿还在医院里,爸爸也没钱给他换血了,他一天天憔悴下去,再不救他,他会死的!”
辛晴心头一抽,脑海中闪过小愿奄奄一息的画面,辛甲见她脸上有不忍的神色,赶忙趁热打铁:“小晴,小愿是无辜的,千错万错都是爸爸的错,你不救爸爸没关系,但请你一定要求求小愿。他那么喜欢你,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好,不管怎样,他到底是你的亲弟弟呀。”
辛晴闭着眼平复着内心的激动,睁开眼,冷冷地瞪着辛甲:“你们不是一家人吗?你们一家三口不是谁也不会离开谁吗?他要是死了,你们下去陪他就好了!与我何干!”
“不,小晴,爸爸相信你不会这么绝情的!小晴,爸爸给你跪下了!”辛甲一边说,真的朝她跪下。
辛晴急了,小区里人来人往,他这样是要逼她吗?
“你干什么?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逼我吗?早知道今天,当初何必那么做!不是我绝情,是你自私自利。辛甲,如果我不是要嫁给秦越,你是不是从未想过要把我找回来?如果我辛晴没有一点利用价值,那么在你辛甲心里是不是早就没有了我这个女儿?你所做的一切,有没有只是单纯为了我好,哪怕就那么一点点也好?”
“我……我……小晴,爸爸至少……”辛甲面对女儿的指责,就算有再多的谎言,此刻也说不出口。
“是吧,你说不出口了吧,你知道这个时候再来哄骗我也没有用了。你对我如此,又凭什么要我对你宽容?你说你至少疼爱了我16年,对,我承认,不过我也还清了。我在公司的那段时间,给公司带来了多少利益,你对秦越开口要了多少钱,你自己心里有数,我辛晴,一点也不欠你的!”
说完,她推开了辛甲,上了车,毫不留恋地绝尘而去。
“小晴!小晴!你不可以这样对爸爸!你不能这样丢下爸爸不管啊!小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爸爸!小晴!”辛甲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追,哭喊着,迎来无数路人侧目,指指点点。
辛晴的车越开越远,辛甲已无力追赶,他停了下来,颓废地坐在路边,捂着脸呜呜直哭。有人上前轻声询问:“先生,您需要帮助吗?”
辛甲抬起头,双目通红,表情狰狞:“滚!给我滚!”
那好心的路人被他吓得连连后退,骂了句“神经病”然后匆匆离去。
辛甲盯着辛晴离去的方向,恶狠狠地说:“辛晴,从今天起我跟你断绝父女关系!你想弄死我是吗?好,我死也要拉你当垫背!”
辛晴一路疾驰,脑中不断回想刚才辛甲说的话。辛甲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她不心疼,对于这个父亲,她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但是小愿……
她无法放下这个可爱又无辜的孩子。辛晴暗暗咬了咬牙,调转车头,朝医院的方向开去。
到了医院,询问了一下前台,才知道辛愿已经从高级病房转到普通病房,因为欠债,不仅不能按时输血,连最基本的输液都要停止了。
辛晴皱眉,问清了病房在哪里便急急地去了。一进病房,医院内特有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这是一间大病房,里面有八个床铺,左右各四个,都住满了病人,有老有幼,每个床铺旁都坐着病人的家属,到处堆放着病人的日常用品,显得非常凌乱。
辛愿的床位在最后一个,那里显得相对冷清,没有多少物品,只有一个孩子静静地躺在床上,面黄肌瘦,奄奄一息。
辛晴走到辛愿的床边一看,差点没哭出来,一个月前还面色红润的孩子,如今面色蜡黄,两颊凹陷,还散发出一阵阵臭味。
隔壁的一位大姐瞧了瞧辛晴,疑惑地问:“那个……你是这孩子的亲戚吧。”
辛晴回头,眼中含着泪,点头说:“我是他姐姐。”
“原来你是他姐姐啊,哎呀我说你们做大人的,怎么都不来照顾照顾这孩子啊。”大姐一听是这孩子的家属,立刻就责怪起来了。躺在病床上的是一个老奶奶,大概是大姐的母亲,只见她拉了拉大姐的手,温和地说:“你别这样,人家的家事你又不清楚。”
“哎呀妈,我就是看不惯!把一个生了病的孩子扔在医院不闻不问也太过分了吧!”大姐不听劝,继续教训辛晴,“这孩子才多大啊,生的什么障碍病,动不动就昏倒,上次差点没死掉,医院给你们打过多少次电话,也没见来个人!小孩子拉屎拉尿全没人照顾,要不是我们这些同病房的人帮衬着,这孩子不知要遭多少罪!你这做姐姐的怎么这样啊!”
“阿平,好啦!轮不到你教训人家,去给我倒点水喝!”老人家听着她越说越起劲,怕辛晴跟她吵起来,连忙使她去倒水。
辛晴坐在床边,无声地哭起来,她摸摸辛愿的脸,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有些发黄的枕头上:“小愿,对不起,姐姐不该扔下你不管。对不起,对不起。”
辛愿依旧昏睡,并没有醒来。辛晴擦干眼泪,放下包,挽起衣袖开始收拾起来。她打来一盆热水给辛愿擦脸擦身子,翻动的过程中辛愿竟只是皱了一下眉头,也没醒来。忙完这些,辛晴找到主治医生,问明情况,拿出信用卡缴清了所有欠款,还让医生赶紧安排输血。
她给秦越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医院一趟。秦越赶过来的时候,辛愿已经被推进手术室进行输血了。
“秦越,我要给小愿捐骨髓。”辛晴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秦越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过了,她一直觉得自己不该丢下小愿不管,所以当她这么说的时候,秦越只是微笑,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好,不管你做什么,只要开心就好。”
辛晴叹气说:“今天下午我回公寓收拾东西,被辛甲找到了。我看他那个样子,估计辛氏出了大问题,他可能快撑不下去了。不然也不会放下小愿不管。所以就算我捐了骨髓,也别指望他来付医药费。所以,这钱,都由我来出吧。”
秦越说好,问她:“要不要我去安排一下,把小愿转到私家医院去?”
辛晴知道他说的是哪间私家医院,她知道那里医疗条件和医疗水平都比这家医院高,但她没有同意,她摇摇头说:“不要,就这家医院吧。我不想出面,所以我要匿名捐骨髓,至于医药费,我想以安逸哥哥的名义去付。他曾经在我家寄住过,用报恩这个借口帮助小愿,辛甲应该会相信。我不想再和辛甲有什么瓜葛了。如果让他知道我救小愿,怕他又会产生我还会帮助他的错觉。”
秦越觉得也是,辛甲这个人是个典型的打蛇混棍上的人,跟辛晴断了关系也好,省得以后多麻烦。
安逸在接到辛晴的电话后便也赶到了医院,院方得知秦总裁和夫人大驾光临,本来要率领全部院领导来接待的,但是秦越却说不要打扰,只要了一间办公室好商量事情。院方不敢忤逆,立刻把院长办公室安排出来给三人商量事情,还贴心地准备了各类茶点。
安逸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也非常同意辛晴的想法。只是他没想到曾经繁华的辛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前段时间他远赴韩国去为一个新晋歌手制作新专辑,没有在国内。A市的风风雨雨他都不是很清楚,上个星期回国后,与一帮友人相聚时才得知辛氏集团的事,心里记挂着辛晴,但想到有秦越在她身边,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便也不怎么担心。
“小晴,你放心吧。我会以我的名义好好照顾小愿的。你也别太担心了,辛伯父他……”
“他怎么样我不管,我眼下只想治好小愿的病。安逸哥哥,现在辛氏状况很不好,我听说黄卿云和黄宏凯卷走了辛家的所有财物逃跑了,小愿以后如果跟着辛甲肯定会受苦,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去做一下他的工作,把监护权让出来,给我他肯定是不肯的,你看你能不能代我监护小愿呢?小愿成长过程中的所有费用都由我一力承担!”
安逸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他的笑容依旧那么安定人心,他拍拍辛晴的手:“放心吧,都交给我。你是我的妹妹,小愿就是我的弟弟,你们有事,哥哥一定会帮忙的,你就别担心了。”
辛晴点点头,安逸见她还是很难过,看了看一旁眉头皱得紧紧的秦越,便笑了一下,伸手捏她的脸颊,嗔怪道:“说起来,我有件事要你解释一下!”
“嗯?”辛晴不明白。
安逸的下巴往秦越身上抬了抬:“你们俩,登记结婚了?”
辛晴回头看了一下秦越,这人正笑得得意,她脸红了一下,扭头不理他,低着头朝安逸小小声地“嗯”了一下。
秦越挑眉,她干嘛一脸做错事的样子啊!嫁给他很委屈吗?
安逸忍了忍笑意,故意板着脸皱眉,手指屈起敲桌子:“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呢?嗯?”
秦越冷哼一声,抱臂坐在一边斜睨着安逸。安逸也不理睬他,吃定了他不敢在辛晴面前给他难堪。
辛晴咬了咬唇,偷瞄安逸,好像真的生气了。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怯怯地伸手去拉安逸的袖子,摇了摇:“安逸哥哥,对不起嘛,我……我不是不通知你,其实,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登记了。真的是……事发突然啦。”
“事发突然?有多突然啊?就算是事发突然,过了这么多天,也该告诉我一声吧?难道通知我一声很难?是要飞鸽传书还是八百里加急递送?”安逸淡淡地说话的样子真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这可把辛晴吓得够呛,她可从来没有看过安逸这样对人说话。他从来都是礼貌的、温和的,对任何事情都是好脾好气绝不会生气发火的。
辛晴着急了,她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安逸哥哥,你听我说嘛。我就想着忙完了这些事就去找你,告诉你这件事,我……“
“还得要等你忙完其他事再告诉我啊?那你还不如写好了请帖以后直接送给我让我去观礼就完了,反正我也不过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哥哥罢了。”安逸淡淡懒懒地说。
辛晴简直要哭了,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秦越不乐意了,他一眼就看出安逸是故意的,不是为难辛晴,而是在敲山震虎,骂他呢!他一把拉过辛晴,抱在怀里护着,拧眉冷目对安逸说:“是我着急架着她去登记的,她有说要去找你,是我说你暂时不在国内,等你回来了以后我们一起去拜访你,这不是她的错,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吧,别吓唬她!”
安逸对着秦越倒是有些笑意:“也不是吓唬她,只是觉得有些伤心罢了,好歹是我从小呵护着的妹妹,怎么说给人就给人了,也没来见个面吃个饭,说说话什么的。说起来,你们谈了那么久,我也不过见过你一两次,以前小晴谈男朋友都要带回来给我过目的,怎么唯独没带你来过?小晴嫁给你,不会是你用什么手段逼她的吧?如果是这样,我可决不能坐视不理啊!”
秦越冷冷一笑,把辛晴搂得更紧了:“你想怎么坐视不理啊?人已经是我的了,你想做什么也来不及了!要来硬的我也不怕你!”
辛晴越听越不好,挣脱秦越,拍了他一记,低喝:“秦越,不准这样跟安逸哥哥说话!”
呦嗬,胳膊肘往外拐呀!都是他的人了还帮着安逸说话,再说了,他现在究竟是为了谁才这样啊?还不是见不得你被人训!辛晴你这样太不厚道了吧!
秦越吊眉,瞪她:“我可是在帮你耶!”
“我有什么需要你帮啊!你干嘛这么凶!安逸哥哥是我的长辈,也就是你的长辈,你是不是应该态度好一点啊!”辛晴回瞪他。
安逸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说:“就是,大舅子的话也敢驳斥,小晴,教训他!”
“有你这样的大舅子吗?挑拨我和我老婆的感情!”秦越毛了,冷笑连连,都要掳袖子干架了。
辛晴见势不好,一把拉起秦越,一边推他一边说:“你出去看看小愿好了没有,让我和安逸哥哥说会话。”
“小愿要是好了,医生会来通知我,干嘛要我亲自跑一趟啊!”秦越不乐意,不过还是任由辛晴推着他走,不然的话辛晴休想推动他一分一毫。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话呢!”辛晴将人一把推出办公室,关上门,深深吁了一口气。目光一转,看见安逸正笑吟吟地瞧着自己,脸上一红,呐呐地说:“笑什么笑,安逸哥哥你干嘛惹他啊。”
安逸“哧”一声笑出来,眉眼都是笑意,辛晴怏怏地坐到他身边,扁着嘴瞪他。
“好啦好啦,是哥哥不好,行了吧?”安逸哄她,“婚礼什么时候办啊?”
辛晴甜蜜而羞涩地咬着唇笑:“下个月,他说那个时候枫叶红了,婚礼结束就直接去加拿大看枫叶。”
安逸看着她娇羞的样子,心里感觉怪怪的,他的小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情,这就是爱上某人的表情吗?难怪,他从来也没有见过。
他温和地笑着,问道:“那么,需要我牵着你的手入场吗?”
按照如今辛晴和辛甲的状况来看,别说牵她的手入场,辛甲连能不能入场观礼都是个问题,所以,作为她的哥哥,作为她的家人,安逸很自然也很有义务地问她需不需要他牵她入场?
辛晴握住安逸的手,微笑地说:“嗯,哥哥,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当然要牵着我的手入场啦,难道,你要我一个人走上去吗?”
“唉,我的小晴怎么一下子就长大了呀?你不是昨天还坐在树上哭着不敢下来的吗?”安逸假装忧伤地摇着头说。
辛晴“扑哧”一声笑出来,调皮地说:“是啊,我咻一声就长大了。安逸哥哥,你也变老了哦。哇,有白发、有皱纹!”
“胡说!”安逸捂住眼角,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
然后两人一同笑了起来。
安逸把辛晴揽过来,如哥哥呵护妹妹一般,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嘴角带着淡淡的温馨的笑意:“小晴,秦越对你很好,哥哥看得出来,你嫁给他,哥哥很放心。但是,如果有一天,他伤害了你,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要害怕,哥哥会一直在你身后,做你的后盾,永远保护你,知道吗?”
辛晴依靠在安逸肩上,心里暖暖的:“嗯,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