寤寐(1 / 1)

白雪奴 七六二 1033 字 4天前

何不同脾气虽不大好,但却说一不二,回到木楼便把装有药材的樟木盒子给了白马,脸上不见半点不舍,只嘱咐一句:“此物遇风泄气,须邢一善亲启,你不可擅自打开。”

“是。”白马接过东西,诚心致谢。

何不同摆摆手,道:“莫要啰里巴嗦,你只记住,若你擅自打开便会毁了药材,那算是你自杀,若因此丧命,可与我无关。不许让曹老二来找我的麻烦。”

白马点头:“我向您保证。”

何不同将白马推出门,“拿了就走,还想留在这儿吃晚饭?”

白马走在下山路上,心里总有疑惑,道:“纵使邢一善亲启,这盒中物亦难免遇风,哪有什么不可擅自打开的道理?我观那何不同的言行,看着不耐烦,其实并不带敌意,他应当不会诓骗我,这到底是为何?”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打开来看看?”白马思来想去,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停下,仔细观察手中的樟木盒子。这东西做工精细,带着清香,关上以后严丝合缝。他屈起食指,在盒子上轻轻敲打,又把盒子举至耳侧摇了两下,听见其中有轻微的声响,听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转眼已是午时,山风吹开雾气,空中阴云散开,冬日暖阳洒了下来,照在白马指尖。他的手指正触到盒子上的铜锁,铜锁反射出一星闪光。

“君子重然诺,既已保证过,还是算了。”他停了片刻,终于把手收回,将盒子夹在腋下,快步朝山下走去。

徐弃尘见白马半天不到便已下山,心中暗道不妙,待得白马拿着盒子行至他面前,他着实大吃一惊,“他如何说服他的?”

白马走上船,一派轻松,道:“何前辈不喜啰嗦,让我从蛇尾巴上摘了一颗毒草。我拿完草以后,顺手把蛇杀了,他就把药材给了我。前辈是个爽快人。”

“杀什么蛇?受伤了不曾?”徐弃尘听不大明白,正要再问,忽闻远处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响。

百姓们成群结队,从何不同所在的山上跑下来。

一群男丁合力抬着什么东西,队伍最前面有人敲锣打鼓,看着十分喜庆。

徐弃尘定睛一看,不禁喊道:“好家伙!他们竟将为祸此地的巨蟒杀了!”

白马挠了挠头,道:“就是那条蛇。”

徐弃尘:“你说什么?”

白马指了指被众人抬来的巨蟒,道:“我杀的,就是这条蛇。”

徐弃尘看向白马,见他面如白玉,形貌柔美,脑后的马尾上还绑着颗铜铃,几乎无法想象他斩杀巨蟒时的模样,一时语塞。

很快,白马便被百姓们团团围住。

白马本不想多事,忙解释说大家认错了人。

却不想,何不同的儿子从人堆里跳了出来,添油加醋地讲述他的英雄事迹。

百姓们听了,说什么也不肯让白马离开,将他请进村里,烹羊宰牛来招待,杀蛇取胆,要给他做一锅美味的巨蟒羹。

是夜,白马被留在樟珂坞,岑非鱼闻讯赶来。

河滩上燃着篝火,众人幕天席地,饮酒放歌,同享一条上百岁的巨蟒。

巨蟒看着虽老,不想肉却柔嫩软糯。

白马一气吃下许多东西,撑得肚皮反光,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枕着岑非鱼的大腿瘫在地上,比着手势讲述今日的恶战,“……于是,我反手就给了它一刀,再从它背上滑下去,捅了它的后|穴。”

岑非鱼正给白马揉肚子,直是哭笑不得,问:“打哪儿知道这‘偏方’的?”

白马刚刚张口,忍不住打了个饱嗝,饱嗝里很带着股炭火气,不禁赧颜,“别乱摸!”他把岑非鱼的手从自己肚子上移开,道:“族中猎人教的。”

白马说罢,偷偷瞥了岑非鱼一眼,见对方面色无异,不禁想:怪哉!这回如此惊险,怎不见他生我的气?

岑非鱼仿佛能读出白马的心思,笑道:“我教了你这么些日子,知道你是顶厉害的。你人聪明,最主要是很惜命,从不会贸然行动,否则,我俩亦不会耽搁了许久才能相认。你敢去取毒草,自然已反复思量过,知道自己能斩杀那巨蟒。我信你有本事。”

他说罢,伸手一戳白马的眉心,委屈道:“实话说,我在你心里,就是那般小肚鸡肠、无理取闹的人么?”

白马底气不足,道:“我可没那么说。”

岑非鱼半开玩笑,唉声叹气,道:“儿子长大了,总要离开父母的庇佑展翅高飞。儿啊,爹可从来没把你当成笼中金丝雀儿。”

白马暴起伤人,把岑非鱼按在地上捶了一顿:“咱俩谁才是爹?说!”

岑非鱼没半点气节,被白马压在□□,立马开始喊“爹爹饶命”。

岑非鱼喊着了一会儿,声音却是越来越小,不知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白马不由自主地向岑非鱼凑过去,想要听听他在念叨什么,冷不防岑非鱼一口亲了上来。一个天旋地转,他已被对方压在□□一顿猛亲。

岑非鱼在白马耳边呢喃:“饿得慌,儿子何时给爹吃肉?”

白马凑上前去,学着岑非鱼的样子,用鼻尖碰了碰他的鼻尖,道:“有人在看。”

岑非鱼心头一动,咬住白马的嘴唇,问:“谁敢看?”

天幕低垂,好似被枯瘦的树杈撑在头顶。

湖泊宽广,倒映着天边一弯新月。


Baidu
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