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2)
向来视女人如玩物的太子,居然真个动了心思?若换做越国任何女子,他许不会那么在意,可偏偏,那是凤国的女人,还是一国郡王。Www.Pinwenba.Com 吧
沉吟间,但见凌悠然怒而拍案而起:“素闻越皇襟怀拓落,宽和大度,外臣心向往之,今日所见,却令人倍感寒心。刚才若非外臣见机得快,此刻怕早已命丧黄泉。作为一国之主,外国使臣于眼皮底下受到刺杀,越皇陛下是否给为此事给外臣一个交待,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好个义正词严,越皇心道,此言明褒实贬,暗指自己使了小人手段坑害于她,心胸狭窄,不能容人。
按捺住不快,越皇慢吞吞道:“令使臣受惊,此乃朕之疏忽。幸而使臣并未受到伤害,此事朕定会差个水落石出,给郡王一个交待。”
这分明是搪塞之词。凌悠然挑眉怒道:“查自然是要好好查。毕竟此事关系两国邦交,那背后指使之人居心叵测,意在破坏两国友好关系,实在罪该万死!”
闻言,越皇眉心一跳,但见她素手指着那杵在殿中的勇士,厉声道:“刺客就在舞者当中,陛下还不命人捉拿,更待何时?”
越皇无法,只得命宫内禁卫上前将那些舞者拿下,正想说先行押下去——凌悠然哪里肯放人,一旦放了,出了这道门,就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了。于是喊道:“慢着!”上前几步,指着其中一人:“刚才那剑便是出自他之手,外臣要求陛下即刻处置了他,以儆效尤。”
越皇佯作为难:“这事实尚未查清,怎能轻易就此处死……”
凌悠然心里明镜似的,哪里容他糊弄过去,正欲开口再言,眼前寒光一闪,一截短剑陡然刺入那人的胸膛,听得一声闷哼,那人缓缓地倒了下去。
殿内响起一阵抽气声,震惊的目光纷纷投向了她身后的连池,就是他,出手将那刺客毙命。
凌悠然诧然,越皇惊怒。
面对诸多异样目光,连池若无其事地坐下:“逍遥郡王所言甚是,此人公然刺杀使臣,意在挑拨两国邦交,罪不容赦,当、诛!”
轻慢的语调,不见多凌厉,却令人不寒而栗。
众人屏息,越皇粗喘着气,半晌才憋出一句:“来人,将余者押下去。”
一番清场,宴会还在继续,众人却觉索然无味,全没了刚才的欢快心情。
凌悠然坐回位置上,喝了一口酒,偷偷瞥向连池,只见他俊美的侧脸,在灯火下,如同上等的白玉精雕细琢而成,完美不似人间中人。
看着看着,忽然发现眼前之人渐渐换了另一个模样,她摇摇头,恍惚低喃:“绝?你怎会在此?”
连池眉梢微拧,转过头来,但见她眼神恍惚,似有不对。
“绝,你怎地不说话?”凌悠然倾近些许,眼睛都快贴他脸上了,连池皱了皱眉头,拉开些许距离。端起酒樽,随手将酒泼到她脸上。
“女人,清醒点。”
冰冷的酒液淋漓一脸,凌悠然一激灵,顿时清醒,接过他递给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酒。
脸色突变:“我刚才做了什么?”
连池抿唇:“没什么。”
凌悠然不信,刚才恍惚之中,似乎看到了苏清绝。擦了脸,环顾四周,只觉得那灯火白得刺眼,一阵头晕目眩之感,那殿中的男人尽全变了模样,红衣如血的绯月、神态若仙的苏清绝、温雅如玉的云归……
他们在冲着她笑,冲着她招手,凌悠然情不自禁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着对面走过去。
对面一个中年官员惊诧瞪着她,在她眼中却是南宫绯月妖娆的笑。
连池抓住她的手,猛地将她拽了回来,手腕上的刺痛,令她自恍惚中回神,四周幻象皆去,哪里有什么绯月?
凌悠然猛地甩了甩头,感激地看了眼连池。若非他阻止,不定自己会做出怎样惊世骇俗的事。
然而,却也情知自己着了越皇的道。尽管刚才已经够小心,只碰连池吃过的东西,甚至不惜抢夺他的酒樽。为的,就是防止越皇使那些下毒之类的卑鄙手段。
不想,再小心还是落入了陷阱。她搓了搓自己的脸,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于是站起来,对旁边伺候的宫女道:“带本王下去更衣。”
宫女领着她从侧门出去,夜凉的风一吹,已是清醒了许多。想来那并非毒药,而只是令人之幻的药物。凌悠然扶着高大的朱红色廊柱,望着沉凝的夜色,一面暗运内力催逼药性,一面细想刚才的情形,问题应是出在上前斟酒的宫女身上。那浓郁的香气,她还以为是脂粉香,并未放在心上。
宫女?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刚才领路的宫女已不知去向。
而此刻,已远离刚才的大殿,却不知是何处。显然,这又是一个局。就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寻思之间,眼前不觉一阵迷离,周围景物猛地变换,幢幢黑暗中,冒出无数个青面獠牙的鬼怪,张着血盆大口,朝着自己张牙舞爪地扑来。
大惊之下,不管不顾地将身上的银针发射出去,眼见一个个鬼怪倒下,却有更多的狰狞面孔自黑暗中冒出来,冲将上前,凌悠然记得浑身冒汗,抽出身上防身的匕首,厉声叫着冲着其中一个鬼怪扎去。
匕首猛地被夺,腕上吃痛,听得一个沉怒的嗓音在耳边道:“想刺杀本太子,被凌迟处死吗?”
太子?刺杀?凌悠然恍惚,感觉有人在身上猛点几下,熟悉的绞痛令她陡然清醒了些许,睁眼一看,连池愠怒的脸近在咫尺,青金色的瞳微眯,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光影明灭间,仿佛酝酿着滔天巨浪。
一粒苦涩的药丸被塞进嘴里,“吞下!”他命令。
她不自觉地吞下药丸,一股清凉之气直达四肢百骸,神智已清明了许多。
夜风飘来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凌悠然皱眉,目光稍移,却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身边躺倒十多个人,有内监有宫女,甚至还有禁卫,血从他们身上汩汩流出,在脚边凝成血泊。
“他们——”她指着那些死人,眼尖地瞄到其中一人身上扎着的银针,骇然不敢置信:“难道都是我杀的?”
“是——”连池应道,见她脸色发白,话到嘴边,又蓦然改口:“大部分是本太子杀的。你还没那么大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