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喜事(1 / 1)

喜事

六月中旬,林墨娘的大喜之日终于到了。Www.Pinwenba.Com 吧

身为送嫁姐妹,顾思晓不仅要送嫁,而且还得在新郎家住上两天,直到三朝回门,才陪着新郎新娘回转娘家。

这是习俗,但顾思晓实在是不想住在郑家,哪怕是一个时辰都会觉得恶心。

从廊下远远看着酒席上郑轩自以为潇洒的笑容,再转回房里,看着盖着红盖头的林墨娘,顾思晓真的有种冲动,掀开盖头,告诉林墨娘郑轩到底是什么样的失。

可是,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能做。

“墨娘姐姐,一会儿我就先回去了,别业里总得有人打点下,要不你和世子三朝回门时,太过怠慢了。”

“有劳妹妹了,”林墨娘这会说得倒是真心实意。

“若不是想着帮我,妹妹本可以在侯府住上两日的……”

听着林墨娘的话,顾思晓只是淡淡的笑。

从前的清高,到底只是表象,在林墨娘心里,还是很看重门第的,侯府又怎么样?也未必比自己家里住得舒服。

只是这些话,却是不能和林墨娘说的。

顾思晓转过身,随手唤留在外头侍候的丫头,“你叫莲花是吧?这会儿屋里没人,你在屋里侍候着吧!”

林墨娘的陪嫁丫头这会儿刚被换去吃饭了,院子里只留着侯府的丫头。顾思晓也是随手点的人。

吩咐完,她转身就往外走,眼角一瞥,瞧见莲花的表情很是古怪,似乎是害怕又似乎是激动,连手都有些发抖。

心里一想,她倒有些不放心了,“姐姐,”回过头,她看着林墨娘,迟疑道:“如果一会儿世子喝多了,不如就让他在旁边的书房歇着吧!”

林墨娘沉默片刻,才幽幽道:“妹妹若要走,就先回吧,我会看着办的。”

顾思晓一听,就知道林墨娘必是误会了。

她之所以说这话,是知道郑轩服五食散性情暴烈,曾亲手打死过身边的丫头。虽然现在改用了那个“福寿膏”,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效用,可暴烈的性子未必能改。这才担心郑轩酒后会伤到林墨娘,提醒了这一句。

她是好意,不过既然林墨娘不以为然,她也就不必再说什么了。

留下林墨娘,她径直离开院子,往一旁的角门走去。

过了这道角门,就是一处园子,穿过园子,出了二门,从甬道直走,就可以到前面下车的院子,苏梅应该就在那里等她。

穿过园子,隐约能听到前院的喧哗。就是后院,再往旁边去的大园子里,也隐约传来笑语声声。

今天的建昌侯府,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前头院子的席面上,她之前有偷偷看过,虽然都没有穿官服,可是听着说话,这个也是大人,那个也是大人,想来满朝文武,有头有脸的怕是真的来了个齐全。

后头招待女眷的席面,她之前入席时,坐着的各府女眷更是一身的珠光宝气,不用细听,也知道这些都必是官夫人。

这样的酒席,她多留一刻,都觉得胸口发闷,随意和特意来敬她这个娘家姐妹的侯府姨娘喝了杯酒,她就找了借口离开。

“别看这一府的富贵,好似繁花似锦,烈火烹油,不用多久……”

低声呢喃着,就是特意没让丫头带路,顾思晓也不敢高声。

目光忽闪,她停下脚步,下意识往不远处的花丛看了过去。

是她太过多疑?隐约觉得树后有人。

脚步只是稍顿片刻,她就立刻快步向前。

“唿啦”一声,前面的树后一只黑色的大鸟飞了出来,吓得顾思晓直往后退。

惊魂未定,就觉身后一人捏住她的胳膊。

心中大惊,顾思晓看都未看,直接拔了发上的簪子狠狠刺了出去。

她戴木簪,就是为了防身。

金银太软,这削尖的木簪却是件利器。

“痛……”来人一声低呼,放开了手,却是低声抱怨,“画儿,你要杀了我吗?”

定下心神,借着月光,看清来人,顾思晓不由松了口气。

“天仓哥哥,你怎么在这?”

孙天仓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着她,目光忽闪,“画儿,你刚才是吓到了?脸色那么白?”

垂下眼帘,他左右看过,才低声问:“你怕什么?怕侯府里有人害你?!你、你的仇人,真是太子?!”

吃了一惊,顾思晓一时没有掩饰好,“你怎么知道?”

是谁告诉了孙天仓?这事她之前一直没有透露的。

听她这么问,孙天仓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果然是真的——你想怎么做?”

顾思晓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孙天仓。

看她的神情,孙天仓莫名地有些发酸,“苏景春都告诉我了,但我不知道他想要我做什么?是不是也想让我为他引荐李将军?”

“景春——你见过他?”声音里透出一丝喜意,在看到孙天仓的眼神后,她忙有所收敛。

“天仓哥哥,不是我想要瞒着你,而是这种事真的不好说——知道郑轩就是杀手的时候,我也是很怕……”

“郑轩就是杀你的人?”不自觉的,孙天仓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点了点头,顾思晓低声道:“想要杀了郑轩,就要先扳倒太子。我不怕和天仓哥哥说,景春和睿王另有他想,哥哥也是个想成大事的人,若你有心,不妨一搏——我,是已经把整个薛家都押上了……”

到底是在侯府,顾思晓也不敢多说,轻轻握了下孙天仓的手,她温言道:“哥哥,我视你为兄,只盼着你好。就是现在,我也是原来那句话。太过危险,我并不希望你跟着冒险……”

“说的什么话,你、你都说视我为兄了……”孙天仓脸上有些发烫,只觉得胸口涨得难受,虽然夜色昏暗,可是他仍怕顾思晓看到他的表情,转过头去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沉声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哥,那我就得有个哥哥的样子。画儿,你放心……”

顾思晓心中微动,还想再问,孙天仓已经笑道:“我还得回前面席上,嗯,我送你回前院子里……”

不好再问下去,顾思晓只得咽下满腹的话,低着头往前走去。

眼看要到二门,门前看门的婆子挑起的灯笼都看得清了,孙天仓停下脚步,隐在花丛后,没有再往前送,只是默默地看着顾思晓穿过二门。

下意识地回过头,灯光昏然,她已看不到孙天仓的身影。在二门上停了好一会儿,顾思晓才转过身,往停着马车的院子走去。

“还请妈妈帮我叫下我的车夫。”不好自己去直接叫人,顾思晓笑着请看门的妈妈帮忙走这一趟。

那妈妈转去,还不过一刻钟,苏梅就赶了过来。

在侯府不好多说什么,顾思晓没有问苏梅可有收获,直接就上了车。

马车驶出侯府,她才低声问:“怎么样?可发现了什么?”

没有听到苏梅的回答,顾思晓皱起眉,正要探头去看,却觉一阵风起,一道黑影撩帘跃入马车。

顾思晓先是一惊,待看清人,却是立刻扑了过去。

“景春……”扑进苏景春的怀里,顾思晓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自进京之后,她一直没有见过苏景春,虽然从苏梅那里能听到苏景春的消息,可是好到底始终心里不安。

“你怎么会来?要是被人看到可怎么办?”猛地醒起危险,顾思晓紧紧拉起窗帘,神情紧张不已。

笑着拉她入怀,苏景春温言道:“放心,思晓,我不会轻易被人抓到的。”搂着顾思晓,苏景春有些委屈地往头往她怀里蹭,“你不知道我有多心急,好怕再不来见你,你就被别个小子勾走了!”

“又来胡说……”声音一顿,顾思晓不自觉地转过头去看外头,虽然隔着车厢,什么都看不到,她却仍是低哼了声。

苏景春知道得这么清楚,自然是苏梅传的话。这家伙,说是保护她,可到底还是在暗里监视了她。

心里到底有些不快,她轻推了下苏景春,沉声问道:“说说吧,你和天仓哥哥说了什么?你想要他做什么?”

“也没什么,”苏景春笑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她,“你还信不过我吗?孙天仓是你义兄,我怎么可能会坑他?”

“不会就好!”顾思晓盯着他,沉声道:“景春,我是真的把天仓看成大哥,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

“我知道,这世上对你好的人,我会代你报恩。”抚着顾思晓的头发,苏景春柔声道:“放心,我没想过让孙天仓做什么危险的事,至多让他做一件小事。”

点了点头,顾思晓没有再问,她相信苏景春不会骗她。

“思晓,再过两天,就是扇王大会,你要做好准备。获胜的前三名会拿到进贡贡扇的采买权,战胜高丽和东瀛使团的,还可能会被宫中贵人褒奖,有机会进宫参加中元节的祭祀大典。”

虽然声音低沉,苏景春此刻的眼神却很是冷厉,“那一晚,就是郑轩的绝路……”

“在中元节?”重复着苏景春的话,顾思晓抿起唇,手不自觉地轻轻颤抖起来,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兴奋。

大夏有国以来,每到中元节必行祭祀大典。从宫中水道放出盛满焰口的大船,于城中汴河之上烧衣送食,以普渡众生。那一晚,不只是宫中,民间更是有放河灯的活动,可以说是全年中仅次于上元节最热闹的夜晚。在那一晚动手,果然是个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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