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明里暗里(1 / 1)

明里暗里

在此之前,苏景春虽然觉得他请回来的扇师远比她外表更复杂,可是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别有用心。Www.Pinwenba.Com 吧

可是此时此刻,听着这样小心的语气,还有她的表情,苏景春心里却是打了个突。

“顾师傅,让你受惊了,还是先下去歇息吧!”虽然仍然在笑,可是表情却是冷淡了几分。

顾思晓从刚才的激动情绪中缓和下来,第一时间就发觉苏景春的疏离。

“安统领被人杀人灭口,他认识那个人——他、他知道那些人是谁,在他背后是谁——可能,那些人还会对苏公子你不利……”

情急之下的言语,只让苏景春皱眉,没有说话,就那样擦身而过,往前走去。

追上两步,却被苏竹拦下。顾思晓还想叫住苏景春,苏竹已经冷淡地道:“顾师傅,你还是不要过去了,死人——你不怕的吗?”

怕,她很怕,可是……

脚步一顿,顾思晓往后退了一步。咬住唇,忽然间就那样醒悟过来。

她不该那样急切的。

虽然她是觉得她和苏景春有同样的敌人,一看到苏景春就立刻觉得见到了同党,可是苏景春却不是这么觉得的。

在苏景春眼里,她不过是个普通的扇师,她这样说什么阴谋,被疏远都是她活该。

“画儿?”

回过头,看着走过来的孙天仓,顾思晓仍有些茫然。在孙天仓又叫了她一声时,她才反应过来。

“你——刚刚没被伤到吧?太莽撞了……”明知道敌不过还要去追,这样的勇敢,在顾思晓看来,很是冒失。

就和她刚才同苏景春说那些话一样,既莽撞又失措。

合了下眼,迎着孙天仓担忧的目光,顾思晓只是低声道:“我没事,只是安大哥就这样……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天仓,你也要小心些……”

不打算提及黑衣人就是杀害她的凶手之一,既然孙天仓已经要去大西营了,那就让他去好了。

她自己,也是可以的。

抿着唇,孙天仓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伸手接过顾思晓手中紧紧捏着的手帕,轻轻地擦着她脸上的血污。

血已经凝住,他又不敢用力,半天都没有擦干净。

笑了笑,顾思晓抓住他的手,“不要擦了,回头一洗就干净了……”

她脸上的血,洗洗就会干净,可是凶手手上的血,却是一辈子都洗不净的。早晚有一天,她会让那些凶手付出应有的代价。

因为安彪的突然死亡,李校尉返回大西营的行程推迟了一天。但,也只是一天,军令如山,不能如期返还,就是罪。

孙天仓走时,仍然很是担心。倒是顾思晓,直冲着他笑。

“就算那人再回来,要找也不会找我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你担心什么呢?倒是你,那天晚上可是伤到那人了,不怕人家回来找你报仇?”

她这样说,孙天仓反倒松了口气,“他要是够胆,就跟去大西营好了——画儿,虽然那捕快说这是匪徒为着复仇,可是我总觉得这里头还另有玄机。不管怎么说,你自己一定要当心。”

点头应是,顾思晓送孙天仓走时,一直是在笑。

等回到客栈后,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慌。

满腹心事,不知该与何人诉,她只觉得憋屈。

可是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守口如瓶。一旦泄露风声,那个黑衣人真的可能会找上她吧?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莫名的,她就是觉得那个黑衣人就是这种人。

夜里惊醒,再也难眠,她反复想着她死去的那一夜。

这个黑衣人出现了,那那个杀她的人也一定会再出现。说不定,就像安彪猜测的一样,他的主子,是睿王爷的仇敌。

或许,她跟在苏景春身边,早晚有一天,她会找到那个人。

因为这样的念头,她倒是愿意留在苏记了。不像之前,想着来了济南,一定要想方设法地接近何知府。

安彪之死,很快就被官府盖棺定盖,定了个匪徒打劫不成反来报复,又责令各县加紧缴匪,还画了大幅告示通辑那个杀人凶徒。

可是顾思晓曾去看过那幅告示,除了黑衣、蒙面,这些所有匪徒都有的特征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光是看这幅告示,谁都不会联系到那晚的黑衣人身上,除非他那样穿着黑衣出现在大街上。

她有想过,是不是何知府这次又出了什么力?毕竟他能调到济南来当知府,可就是因为那个幕后主使者。

只是,这话,却是没法同人说去。

安彪的后事,是由苏氏出面操办的。也没安葬在济南,收殓之后,由几个护卫扶棺送回了京城。

而余下的大半护卫却是留在了苏府,听说是睿王爷体恤,让这些护卫做了苏府的家丁。只不过,这些护卫领的却仍是王府的月例。

这些话,是顾思晓从苏竹那里打听出来的。

苏竹这个人,爱说话,尤其是这些看来无足轻重的小事。

只不知道,这些说给她听的话,是真的无心之言,还是故意透露出来的。

反正,济南城里,很快就有苏家得睿王厚待的消息传出。

这样的消息,其实之前就有,只不过这一次传得更凶。

“你别看苏家的小娘子只是个侧妃,侧妃怎么了?一样得宠,你看看,现在连王府的护卫都派到济南来了。可见是真的把人苏家当亲戚看。”

“哟,你们没听说啊?我听说苏妃要生儿子了,以后这个儿子是要做小王爷的!”

“是吗?那王妃没儿子?”

“谁知道呢?”说的人不以为意,转眼就又说别的,“你们知不知道睿王是哪位啊?他的亲娘可是华贵妃,你们别看华贵妃已经死了十来年,可我听说皇上仍然惦记着华贵妃的家人呢!前年还赏华国丈十几车的年礼呢!”

夸张地比划着,倒好像他亲眼看到了似的,被别人一说,他更是梗着脖子叫:“你懂不懂,睿王得皇上爱重,说不定以后还能做皇帝呢!”

这样的话一说出口,原本还要和他争的人也消了声,也不争了,撤了手转身走开,喝茶的喝茶,玩笑的玩笑,竟好像谁都没听到他的话似的。

这男人讪讪的,也觉得没意思,掉头出了茶馆,嘴里还在嘀咕着。

谁也没有留意,有人悄悄跟在那男人身后,在人群里,快走几步,与那男人擦身而过。

“乱说话,会死人的……”

低语传入耳中,男人还想转头去看,却突然反手摸住脖子,瞠大了眼睛,连半分声息都没有发出,就倒在了地上。

“啊——”尖叫声响起,整条街都乱成了一团,却没有人去留意那慢慢穿过人群的身影。

“真是嚣张,就这样又是一条人命……”

转着手中的茶盏,苏景春低声叹了一声之后,却又沉声道:“如果此人如此在乎这些流言蜚语,那就叫人多放一些,我不信,他会不找上门来。”

“公子,您真要以身冒险?”

“不如此,怎么能引蛇出洞呢?”苏景春笑笑,还要再说话,就听得叩门声。

一个长眼细眼的年青男人笑着进门,“公子,那位顾师傅已经来了。”

苏景春点头,还没说话,苏竹已经先笑道:“苏松,这个顾师傅是不是像我说的那么有趣?”

“苏竹!”苏景春皱眉,苏竹吐了下舌头,不敢再说下去。

苏松却是笑道:“公子,既然顾师傅来了,您是见见她,还是就由我送她去扇行的作坊?”

“你去就是,我现在还不想见她。”苏景春挥了挥手,想起那晚看到顾思晓的情形,心里仍有些不舒服。

到底,这个小娘子身上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明明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为什么却好像知道些什么阴谋似的?

放不开心底怀疑,苏景春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请回来的这个新扇师。

“到底是个女子,作坊里那些人,要是……”声音稍顿,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随意挥了挥手。

苏松会意,笑着退下,转身出去看到候在厅里的小姑娘时,笑容里就多了几分兴味。

没有看到苏景春,顾思晓虽然有些遗憾,但仍是顺从地跟在苏松身后。

这苏松,虽也是一路同行,可是她并不相熟,只知道这人不像苏竹那样油嘴滑舌。

但这会儿才相处不过半个时辰,她却觉得有些熟悉。

这看似温和的笑容背后,隐藏着和她相似的气息。

“咱们公子一向温善,不轻易对人发火的——他要是恼了一个人,那总是那人做了什么错事……”

这个——那人,是指她吗?

眨巴着眼,顾思晓虽然不出声,却丝毫不怀疑苏松暗指的人就是她。

哦,是她惹了苏景春!嗯,或许也算是吧?

总觉得苏松是带着要看热闹的意思,被送进作坊里,引见给管事时,顾思晓就更是觉得她猜得***不离十。

“花管事,这位顾师傅,就是咱们公子亲自从松江请回来的扇师。这位扇师,师从顾氏一位大师,公子很是看重,管事你要多多照顾!莫要让人欺负了……”

虽然没有刻意提高嗓门,可是这声音绝对不低。

正值冬季,本不是出扇的时节。这会儿在作坊里作工的扇工并不多,就是这么几个,也都被苏松的嗓门而引得看了过来。

任是顾思晓再镇定,这会儿也要被看毛了。苏松小哥儿,你是真的想帮我撑个场面,不让人欺负我,还是来帮我拉仇恨,就是要看我被人欺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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