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价还价
就如顾思晓所料,未至黄昏,顾永已经从前院回了后书房。Www.Pinwenba.Com 吧
一进院,他就吩咐小厮去叫顾石头,“看了扇子,我还要去。”
话只说了一半,顾永的目光就定住了。
眯眼看着在面前盈盈拜下的妙龄女子,他的眼睛一亮,“这是彩衣啊!”
笑着伸手扶起,手很顺地在那浑圆的翘臀上捏了一把。
顾永轻佻地笑道:“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今个一看,彩衣你好像更俏丽三分啊!”
可不是,这套粉白的裳裙,几乎耗尽了彩衣身上所有的钱,穿在身上,显得脸白如玉,黑眸晶亮如星,怎么看都是俏。
要不是府里不能穿白的,她其实是想着一身白的,不是说“女要俏一身孝”嘛!
抛了个媚眼,眼波如水,彩衣娇滴滴地低语:“官人取笑奴,这些日子见不到官人,奴心如焚,夜夜都难以安睡,自己都觉得憔悴了十分,官人还要来笑人家。”
“想官人?告诉官人我,你是怎么想的。”
搂着彩衣的腰,顾永也不说找顾石头了,直接带着彩衣往书房里转。
那小厮摸摸头,看看一旁站着的顾思晓,“那个,还要不要找顾石头?”
顾思晓一笑,瞥了他一眼,“我要出去了,你还要守在这儿?!”
眼珠一转,小厮也意识到好像不大好,忙跟着顾思晓转出去。
带上门,顾思晓盯着那小厮,抬了抬下巴,“你还是先回前院去吧!我看官人今个晚上就要睡在这的。”
那小厮面上一热,也不多话,扭身就跑,活似被人赶的兔子似的。
顾思晓看得发笑,回头看看紧闭的院门,转身径自往竹林那边去了。
既然顾永已经来了,彩衣就一定有法子留住人,那特意买回来的药也不是买来看的。
留下顾永这事儿,彩衣比顾思晓更加急切。
花钱买药,又新裁了衣裳,她拼了一切,都只是为这一刻。
“官人,奴特意备的酒菜。”媚眼如丝,含着娇羞,带着嗔意,一如多日未见情郎的女子,除了思念还是思念,没有半分怨言。
就好像她从没有拉着顾永诉苦过,也没有被顾永无情地甩开一样。
她这样痴情,这样全心全意,反倒是顾永自己觉得不甚好意思了。
“彩衣,那次。”
“不要说了,官人。”用食指封住顾永的唇,彩衣痴痴地看着他,“奴已经是官人的人了,官人就是我的天、我的地,不管官人如何对我,我心里还是只有官人一个,此生不悔。”
虽然只是个丫头,可是这样的表白,还是让顾永感动不已。
手一拉,他把彩衣拉进怀里,抚着她的面颊道:“好彩衣,让你受苦了。”
“什么苦也比不上对官人的相思之苦。”
彩衣低声说着,好似掩饰伤心情绪般另过脸去,端起酒杯,把一杯酒送至顾永唇边,“官人,奴斗胆想和官人饮杯交杯酒。”
“小丫头,真是想得好—顾永一笑,接过酒杯,饮了一口,却没有咽下,一勾彩衣的下巴,却是覆唇上去,把口中酒渡到她口中。
“喝个皮杯,岂不比喝交杯酒还好。”
“官人。”口中娇滴滴地叫着,彩衣却是有些急了。
那酒中掺了春药,顾永不喝下去可怎么行。
头一低,就着顾永的酒杯,她喝下那半杯酒,却是含着,主动吻上顾永。
一口酒,渡了过去,还要用舌头送下,确保顾永喝下了那酒,彩衣才娇吟道:“官人,奴侍候你饮这皮杯才对。”
顾永哈哈大笑,眯眼看着彩衣,只觉面前的俏佳人颊上红粉飞飞,眼中含着媚意好像要滴下水一般,檀口微张,透着一股子勾人的香。
怎么看,都觉得好看,不自觉的,腹下一股火陡然升起。
“好个美人,真是会勾人。”低声说着,他的手臂一紧,把彩衣抱得更紧了几分,低头凑近,重重吻上彩衣的唇,一只大手也覆上那浑圆,狠狠地蹂躏着。
顾永越是粗暴,彩衣就越是开心。
看来,那药奏效了。
顾不得身上疼,她展臂勾住顾永的脖颈,只一昧娇喘呻吟,勾得顾永更加动情。
这一晚,顾永没有离开后书房,在这之后,也是一连几晚都宿在后书房里,原本已经快被人遗忘的后书房,忽然之间,就又成了众矢之的。
“忠小哥儿,麻烦你了,还请你捎话给福管家,就说我今下午还在老地方等他,有话要和他说。”
送走顾忠,绿萝捏着袖袋里的荷包时银耳钉,脸上尽是笑。
看来梅香姐姐说得都是真的,福管家真的是有钱,这三天两头送的小礼物,虽然并不是特别贵重,可也是她从前没见过的好东西。要是等她以后。
抿嘴笑着,绿萝的手下滑,抚着小腹,表情越发柔和。
“绿萝姐姐。”
想得太过入神,直到有人叫她,她才醒过神来。
看清来人,绿萝正了正面容,笑着点了点头,“画儿,去给彩衣姑娘跑腿?”
“是啊!绿萝姐姐也是跑腿?”往远处看了看,顾思晓淡淡笑道:“刚好像还瞧着别人,绿萝姐姐是在和谁说话啊?”
“没,哪儿有,你看错了。”绿萝脸上的笑一僵,掩饰着错开话岔,“说起来,这一个多月,你们院里的彩衣姑娘可真是了不得了,听说连娘子都发话说要厨房好好侍候着呢!”
“是啊,”顺着她的话应了,顾思晓有意无意地瞄了眼绿萝仍显平坦的小腹。
“自打前几天大夫诊脉诊出彩衣姐姐有了身子之后,官人对她更好了,听说,男人都对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好得不得了呢!”
看着绿萝垂下头,手不自觉地摸着小腹,顾思晓的眼不禁眯了起来。
真的有了?!
虽然没有真个看到,可是她一直在密切关注着绿萝的动向。也知道这两个月来,绿萝和顾福走得越来越近。
想想她故意掉在地上的那药,她一早推断绿萝大概已经和顾福成就好事了。这几天,更是怎么看都觉得绿萝也像是怀上了。
还真是巧!那头彩衣才怀上,这头绿萝也怀上了。
顾家还真是风水好,利于孕啊!
肚里暗自好笑,顾思晓跟绿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心里却在想着该如何巧妙地把这消息透给春花知道。
这事情要是闹开了,可是有好戏看了。
“画儿,你在想什么呢?”
冷不防一只软枕丢过来,顾思晓捂着头,不敢抱怨,只是低头捡起那只软枕,好好送回了榻上。
白了她一眼,彩衣哼道:“我不说了,这衣裳的衣领、袖口,我都要镶金边嘛!针线房上的人是怎么做的?你拿回去,叫她们拆了重做。”
“彩衣姐姐,不,姑娘,又去麻烦针线房上的嫂子,怕她们要骂。”
顾思晓还没说完,彩衣已经挑眉骂道:“就说你没用!你怕他们什么?还当咱们是从前的小丫头吗?你拿去,她们要是不给我改,我就叫官人卖了她们,”抚着小腹,彩衣还故意挺了挺肚子,“我现在可不比从前,我肚子里可是一个小郎君呢!”
“嗯,我知道了。”顾思晓应了声,看看彩衣,还是小声提醒道:“彩衣姑娘,我听说娘子说让厨房好生侍候着,你想吃什么就让他们做什么送过来呢!”
“那是当然了,官人这么看重这一胎,张氏她自然得小心着点。”
看着彩衣得意的样儿,顾思晓眼角直跳。
这一幅小人得志的嘴脸啊!真不知道,在勾男人上挺机灵的彩衣,怎么会在这种事上这么傻呢?
“那个,”沉吟片刻,顾思晓笑着夸道:“也是姑娘您有福气,您看看,那个冯姨娘和柳姨娘就没福气,跟着官人那么多年,居然没给官人生个一男半女。”
“这你就不知道了,冯姨娘以前生过一个儿子的,可是还没满周岁就病死了。那个柳姨娘呢!还没生就先滑胎了。”
声音一顿,原本还在炫耀自己什么都知道的彩衣眨巴眨巴眼,越寻思越不是味儿。
“一个生下来死,一个压根生不出来,难、难道是张氏害她们?!”
一句话说完,她傻傻地看着顾思晓,顾思晓也是捂着嘴,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
“不、不会吧?娘子真的那么,这可是官人的孩子了,也是姓顾的。”
“你知道什么!最毒不过妇人心,张氏早就失了宠,害怕别的女人再生下孩子来争家产,害死了也是合乎常理的。”
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彩衣又是怕又是慌。
“这可怎么办?我肚子里的孩子可不能让她害了,我、我全指着这孩子呢!官人说了,等我生下孩子就纳我为妾的。”
彩衣急得团团转,又骂沐春院里的两位,“真是没用!让人害死了孩子,就这么老实眯着了!怎么就不和死老太婆拼了呢?!”
猛然抓住顾思晓的手,彩衣急着道:“画儿,我以后不能吃大厨房送来的东西了!是,不能吃,谁知道她们在饭菜里是不是下毒了?那毒妇那么狠,还说什么让大厨房侍候着我,这是存心想害死我和孩子啊!对,一会儿官人来了,我就和官人说我想在后书房里开小灶,以后就让你做饭给我吃,嗯,连菜也是你去买,我信不过别人。”
这是真把她当成忠仆,是可以信任的人了!?
有些好笑,可顾思晓表面上却是相当认真,“好,姑娘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小郎君的!”
彩衣松了口气,这之后果真就不敢再吃大厨房里送来的饭菜。
“我宁可饿一天,你拿下去吃吧!嗯,你不是和竹林里的那老头好嘛,拿去给他吃吧!”
顾思晓也不推让,果真提了食盒往竹林里去。
天阴沉沉的,拂在面上的冷风有些阴湿。
江南的冬,总是这样阴冷,直浸入骨中。
还没等走到竹林,已经开始飘雨丝,渐渐的,又有轻薄的雪片袅袅飘落,虽然才落地就化成了水,却仍让顾思晓停下脚步看得呆了。
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听人说,下第一场的时候,远方的故人就会归来。
她思念的人,大概永远都不会再回到这片伤心地吧?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安好?
嫂子,静哥儿,你们还好吗?!
远远的,就听到竹林里的喝斥声。
驻足细听,不过两句,顾思晓就已经听出那是顾福的声音。
不知是不是因为现在的顾府里,石头爷爷是唯一一个知道顾福从前底细的人,顾福出奇地痛恨着石头爷爷。
才入了深秋,就又开始让大厨房那边怠慢克扣,现在更是三天两头就过来骂上一通。要不是他没那个权力直接把石头爷爷赶走,大概早就把人赶出顾家去了。
“死老头子,这都大冬天了,谁还用得着你那破扇子啊!就你这副德性,也就能做做扇子,还能做什么啊?”
走进竹林,顾思晓只当没听到顾福的喝骂声,径直走到顾石头身边,笑道:“石头爷爷,彩衣姑娘说她胃口不好,这些吃食都赏给你了。”
抬眼一扫,她看到站在顾福身后的小厮,眼微微眯了下,这个顾忠,就是上午和绿萝说话的那个。
顾福这个时候进园里教训石头爷爷,这是给他进园幽会制造机会?!
难道之前每次来教训石头爷爷都是找借口?!
心里怀疑,面上却不显,顾思晓只是看着那顾忠,笑道:“咦,这个哥哥,上午我还瞧见了呢!你不记得了?上午,你不是和绿萝姐姐说话来着?”
顾忠脸色一变,也不知该怎么答话,含含糊糊的半天都没说上一句整话。
顾福眯眼盯了眼顾思晓,却是对着顾石头喝道:“顾石头,你好自为之吧!咱们顾家可不养闲人。”
拂袖而去,临走时,顾福还盯了顾思晓两眼。
这小丫头,怎么瞧着都不顺眼,过后还是找机会挑个错,让娘子卖了这丫头吧!
“画儿,”看顾福走远了,顾石头才有些担忧地看着顾思晓。
“都说你莫要管这些事了,他骂他的,你理会他呢?这么一插嘴,他肯定恨你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找你的错呢!”
“我不怕他找错!就是想找,他大概也没那个时间精力了,师傅,你先吃着,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一步。”
也不回后书房,顾思晓快步跑出后花园,直接就跑到许妈妈院里,一看到梅香,就拉着她哭,“梅香姐姐,这可怎么好?我们彩衣姑娘今个儿想在后园里走动下,却让一个小子给吓到了,现在说肚子疼呢!”
梅香也是吓了一跳,忙去回复许妈妈,许妈妈却是不紧不慢的,“就一个怀了孩子的丫头,有什么要紧的,好好的,不在屋里呆着,跑到园子里闲逛,就是滑了胎也是她自找的,对了,说什么小子?哪冒出来的个小子?”
“说是福管家身边的顾忠!”梅香答了,又皱眉道:“听说好像是和绿萝吵嘴,生了气心情不好才冲撞了彩衣。”
“和绿萝吵嘴?!”许妈妈目光忽闪,“这是画儿说的?那丫头越看越觉得没眼力介,许是看走了眼吧?那个顾忠怎么可能和绿萝吵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