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祁睿的主帐内,被绑着的萧紫衣静静坐在地上,始终垂着眼眸不去看祁睿。她明知祁睿在大量自己,却也无动于衷。
“若说你们萧家的女人,还真都是冷淡的xing子。”良久,祁睿摸着下巴缓缓道。
萧紫衣冷笑,“听说太子娶了萧微雨?想必艳福不浅。”
“她那面貌,再加上对谁都不冷不热的态度,任哪个男人都不会喜欢,我将她放在太子府,不过是为了稳住她哥哥罢了,反正太子府那么大,也不缺一间房。”
“太子这样说可就不妥了,一日夫妻百日恩,纵使颜面有缺陷,也始终是侧太子妃,乃是你大祁太子的门面。”
“你绝对是故意这么说,对不对?”祁睿面目中涌起一丝懊恼,但随即隐没在若有所指的笑意里,“我之前曾见过她,毁容前,虽非同一母所生,姿色倒也与你相差不大,只是如今莫说还不及你一半美貌,你身上那股子独特味道,她也学不来,倒让我对你更感兴趣,就不知你这烈xing,尝起来是何滋味?待解决了百里墨,我必定先驯服你这烈马,一解长久以来的愿望。”
“我不会给你这机会。”萧紫衣断然道。若真有那一日,她定会先自尽与所有人面前。
“这可不由你说了算!”
祁睿话音方落,帐外传来几声轻叩,“禀太子,那边有动静了。”
“哦?”祁睿扬眉,随即又冷笑着望向萧紫衣,“百里墨来救你了,但这次可没那么容易,我要他有来无回!你就在这里等着,看我怎么除掉你那老相好。”
祁睿离开前那一眼,令萧紫衣心下一惊,顿时掠起一层寒凉。祁睿既是早有准备,想必早就设下天罗地网,百里墨不会带太多人前来,岂不是凶多吉少?
她蹙起眉,自己必须想办法离开这帐中,去帮百里墨的忙。可匕首先前被祁睿拿走收了起来,该怎样才能挣脱开绳索?
她的目光扫向一旁的椅子,磨开绳子?她旋即摇了摇头,否定了这法子,太费时间,晚一分都有可能令百里墨陷入危险。
萧紫衣正苦无良策,一道光影明灭,帐帘再度被人掀开,竟是萧逸山走了进来,在萧紫衣面前站定,沉默地望着她。
“好久不见,看来你过得还不错。”萧紫衣敷衍招呼道:“我先下可没心情同你闲话往事,你若想杀我便杀,不然就走开。”
萧逸山并不开口,只依旧看着萧紫衣,忽一矮身蹲下,转到她身后。萧紫衣能感觉到,萧逸山正伸出手去解她胳膊上的绳索,讶然道:“你要放我走?”
“上次崇州城,我欠你们一命,如今放了你,你肯定是要去找百里墨,就等同于帮了你们两人,至于能否逃出去,就要看你二人自己的造化了。”
须臾间,萧紫衣已恢复了自由,她起身转而看着萧逸山,“要是让祁睿知道,你是放了我,他不会轻饶你。”
“我自有办法不让他察觉。”
“你——”
“快走!再耽搁下去,我可不敢保证百里墨还能安全。”萧逸山沉声提醒,“我还你们一命,日后战场相见,各不相干。”
“大哥。”这是第一次,萧紫衣不带任何繁复的情感,真切地去称呼萧逸山,但恐怕亦是最后一次,萧紫衣眸光微闪,闭了闭眼,轻缓开口,“后会有期,各为其主,各安天命。”
语毕,她点了点头,才要离开,却又被萧逸山叫住。萧逸山手一扬,一道银光飞射而出,萧紫衣下意识去接,一柄匕首已然在手,正是被祁睿拿去那个。
“拿着,你们用得着。”
“谢了。”
萧紫衣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主帐。萧逸山目送她身影消失,拔出腰间随身佩剑,在手臂上狠狠划了一刀,血光飞溅,满目氤氲。
百里墨脚下一个踉跄,与女子那一招之间,却略微分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许是见成功刺伤了百里墨,那女子并未急着再度上前。百里墨运起真气,凝神静立,对着女子,不动声色。
空气中光芒一闪,那女子手执双钩复又上前,百里墨抽出匕首,一矮身避开,强大的罡气冲出体内,令女子险些站立不稳,才一停顿身形,百里墨已然栖身上前,锋利的匕首,划破了她的喉咙。
女子瞪大双眼,似至死也未能想明白,已被自己重伤的百里墨,为何还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势。可不知,百里墨心中唯一信念,便是要救萧紫衣回去,因此他不能在这里倒下。
可这集中力量的一击,也使得他腰侧伤口越发裂开,血已染红了他整个衣摆,他的面色也因失血,而变得一片苍白。
他不再看地上的尸首,捂住伤口拾起地上匕首,不敢再耽搁地走向了门口。他与那女子一番打斗,竟无兵士进来查看,看来是祁睿早有计量,自己也势必被发现了。即便是猜到一踏出帐子,便是刀光剑影,一路凶险,但他仍是义无反顾地伸手一掀帘,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帐外不知何时已下起了雨,雨丝不大,飘落在这狂躁的夜中,分外轻柔。
弩箭铮铮,寒芒森然,划破雨幕,在暗夜里闪动着冷光。祁睿立于细雨中,冷眼嘲讽地笑着,“百里墨,这次看你还怎样逃?”
“你不关心你手下如何了?”
“你既然活着出了帐,还需再猜测吗?不过也好,她没完成任务,省得我再动手杀她。”
百里墨冷笑,“不愧为祁山王的儿子,还真是同样视人命如草芥。”
“那又怎样?每个人皆有自己的使命,她不成功,便要牺牲性命,而你——”祁睿说到这里顿了顿,声音越发冷冽,“注定要死在我手中!”
“放箭!”不再给百里墨开口的机会,祁睿似乎打定了要取百里墨性命的心意。
箭矢漫天而来,和着雨水,穿透晶莹,每支箭锋,都好似打磨上一层霜蜡,映亮了阴云密布的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