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比试不分男女,只论成败,因此,萧紫衣的对手名叫丘林,是一个身着布衣的中年男人。那人脚步虚浮,面色青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只是眼底一抹阴毒的戾气,阴险狡诈,泄露了他污浊的肃杀。
在萧紫衣落入场中那一刻,台上的月清流似动了动,但旋即又归于平静。唯深蓝水波中的一点暗沉,缱绻着几分看不懂的心思。
萧紫衣唇角微扬,静立不动,与这种人交手,比得是耐心,他不出手,她也不先攻。
忽而,对面的丘林动了,他手中不知自哪里抽出一道长鞭,似一条灵蛇,柔软又狠毒,挥舞成一片光影浮动。
萧紫衣把剑迎了上去,“苍穹”寒光闪现,冲破重重暗影,直刺向丘林。穿插而入,拖曳横切,势如破竹,形如闪电,锐利而准确,每一剑皆挡开了长鞭,使得鞭子无法继续发力。
剑与道碰撞,竟闪出星星点点的火花,虚幻中人们只见魅影流转,却看不清招式。
萧紫衣功夫虽算不得上乘,可丘林却是内功更虚浮,数招下来,已现出些许疲态,挥鞭的动作也慢了许多,渐渐向后退去。
转眼,丘林已退到了场地边缘,长鞭碍于与人群太紧,无法再行施展。
萧紫衣执剑而来,直取他胸前,却见收了势的丘林嘴角一勾,扬起一丝诡异的弧度,然后一挥衣袖,漫天青雾洒了下来,随着空气灼灼飘散。距离他最近的几名围观百姓,连叫都来不及,便已怦然倒地,面色青紫,他竟是用毒!
萧紫衣依旧气定神闲,在他使出毒气之前,早已闭气,手指轻轻一弹,一缕流光绽开,飞向丘林。丘林“啊”地惊叫一声,下意识闪躲,一跃之下,已然出了战圈。
萧紫衣冷笑,月国善于用毒之人无数,她早已见识过,又岂会不防?
“你!”
丘林死死瞪着扎入地面那一抹绣花针,这才惊觉自己上了当。他一向习惯用毒,因此萧紫衣暗器飞来时,他直觉必然染了毒,不能沾身,便急急避开。谁知仅是如此普通的小小绣花针?
萧紫衣扬眉浅笑,“我赢了。”
丘林不甘,转向台上抱拳道:“神殿诸位圣明,分明是此女使诈,骗我退出场内,又怎能作数?还请祭司大人主持公道。”
不远处的百姓已躁动起来,丘林用毒,伤及无辜在先,没想到还能面不改色地恶人先告状,脸皮之厚,无人可比。
“你用毒在前,似乎也并无资格说这种话。”开口的人竟是欧阳逐心,她望着丘林的神色中,有丝不屑。她虽也常用毒,但这是比武,事关神殿之人的水准,又怎能放纵?
“可比武规则上,好像也没规定不能用毒。”月清流眼角微扬,珠玉般的声音不急不缓传出,姿态懒散,面色漠然。
欧阳逐心蹙眉,“既是比武,就该凭实力,我倒觉得紫影姑娘就该是胜者。”
“那位姑娘也手段也并非正当,若要真论公平,也该只能算得平手。”月清流再次接下她的话。
欧阳逐心微愠,瞪着月清流,月清流却不看她,只专注望着场中,蓝眸光芒虚虚实实,辨不出心思。
丘林感激地看着这位几番替自己说话的第二祭司大人,但萧紫衣心里明白,月清流执意刁难,其实是不希望她能通过选拔,入神殿去。她抬眸,望进他澄澈眼底,眉眼中刻画出清晰的坚定。月清流,这神殿,我还是去定了!
四目相对,月清流眸光一闪,靠向椅子中不再开口。
仲裁者为难地看向大祭司,不知道眼前情形,究竟该要如何处理。
大祭司挥挥手,“无妨,既然清流和逐心各自有理,就让他们都通过这关,只要能过了第二关,便是神殿的人。”
萧紫衣与丘林退到了一旁,与其他第一轮的过关者一起,等待着第二轮考验。
比武从早上,一直到了正午,休整片刻后,大祭司终于丢出了第二轮的考题。
她在场正中架上一口沸腾的油锅,将尚好的夜明珠仍在锅里煮,命各位参赛者自己选择方法,将夜明珠取出,并陈述各自理由。
这试题出得怪异,众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花招频出。有人要了长筷子,将夜明珠夹出来;有人用内力,从锅里吸出夜明珠;最多的是以自己兵器,挑出夜明珠。所解释的理由,也是千奇百怪。
端坐于台上的大祭司,看得频频皱眉,明眼人皆看出她并不满意,淘汰也越发严苛,过关的人数骤减,基本十几人中,只能留下一人。
之前与萧紫衣比武的丘林,排在萧紫衣面前,竟是凭着巧舌如簧过了关。
他面露得意之色,负手踱回道队列中,冷笑看着萧紫衣,“紫影姑娘,你才智惊人,心思敏捷,想必定会有些非同寻常的手段吧?”
面对他的嘲讽,萧紫衣镇定自若,“承蒙看得起,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两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够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萧紫衣在油锅前站定,正对上月清流一双深眸。
“所谓夜明珠,越夜越璀璨,正是月之精华,就如月族神殿,皎皎明月,四国之内,锋芒不可遮掩。”
“奉承之言,前面的人已说过太多,难道紫影姑娘就只这点能耐?”月清流轻抚了抚披在肩头的长发,顿有清辉流泻而出,气息如兰,说出口的话却是极为嘲讽,“希望你不是仅会说些漂亮话,方才那般信誓旦旦,若不能拿出独一无二的取珠之法,便该淘汰出局。”
“这不公平,为什么前面的人就可以有重复的地方?”
欧阳逐心不满地抱怨,显然她并非真心相帮萧紫衣,而是为了和月清流杠上,月清流越是想将萧紫衣排除在外,她欧阳逐心便更要留下她。
可是,无人理会她,萧紫衣和月清流在对望,无声交流。
月清流眉挑了挑,紫衣,你不该来。
萧紫衣微微牵唇,我偏要做,你阻止不了我。
月清流眼底闪过萤光一片,我就是要用苛刻的规则让你退出,你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