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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船之后姚燕语依然不多说话,只是盘膝坐在船头看着月色下的江面,眉头微蹙,沉思不语。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1'51看書网华西淩见状也不敢打扰,只好悄没声儿的坐在一旁,手里摆弄着一根岸边杂草从里寻来的一颗蒲公英花。
大船就停在江上,江面上来来往往都是小船,船上有等,明月和灯光倒映在水里,若是不想那些灾民难民只看这一片江面,倒有些繁华的味道。
很快小船便靠近了姚延恩所在的大船,上面有人放下悬梯,吕氏先上去之后,又伏在船舷等着拉姚燕语。许侍阳最后跟上。
姚延恩虽然不如姚延意那般对这个二妹妹百般疼爱,也颇尽兄长之能,早就给姚燕语准备好了精致的饭菜,见她又是一身疲倦回来,依然忍不住埋怨:“每天出去都回来到半夜,把自己的身体弄垮了看谁心疼你。”
“没事,我有数。哥哥别担心。”姚燕语莞尔一笑。
若是姚延意在,她肯能会上去挽住哥哥的手臂撒个娇,但现在是姚延恩,是姚家将来顶门立户的长子,从小便不苟言笑,五岁便被送去家学读书,除了每日给母亲请安之外,逢年过节才能进内宅跟女眷们一起吃个饭。姚燕语每次看见这位长兄便觉得他是父亲的年轻版,从不敢放肆。
哎!若是二哥能来就好了。同样以利益做捆绑然后佐以亲情的兄妹感情,姚燕语觉得还是精明能干的二哥更合自己的脾气。
“快去洗漱吧,我这就叫人把饭菜给你送进去。”姚延恩不知道这个妹妹想什么,只是催促她早些洗漱吃饭好早些休息。
所谓的洗漱直接是洗澡,出去这一天,就算是姚燕语天生肌肤生凉不怎么出汗,但在难民所里混一天,也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洗浴更衣出来后,一个小炕桌被丫鬟抬了进来,四样菜蔬:松鼠桂鱼,金陵丸子,芦蒿炒香干,清炒茭瓜,另外还有四样小咸菜:大头菜,盐水花生,尖椒拌萝卜丝,还有个凉拌马齿苋。
姚燕语晚上一般不进主食,但这几天不同,尤其是今天,她早饭吃过后一直到现在没吃东西,姚延恩叫人准备了水晶虾饺,小蒸包,还有一碗小馄饨。
看过饭菜后姚燕语拿过汤匙舀了个小馄饨放到嘴里,因为是在水上,天气又热,鲜肉是不好弄,但厨娘用鱼肉剁馅儿,用高汤调味,还放了整个的虾仁。这对饿了一天的姚夫人来说简直十分的美味。
“对了,那个小华佗呢?”姚燕语吃了一颗馄饨,想起今天的帮手来了。
“回夫人,大爷叫人给他留了饭,这会子应该也吃饭呢。”
姚燕语便指着那道松鼠桂鱼和金陵丸子并那一笼水晶虾饺说道:“把这些给他送去吧。”
香薷看了一眼,扁了扁嘴巴:“不是奴婢多事儿,就那人那条毒舌头,怕是没什么好话说。以奴婢看,夫人何必处处敬着他,让着他。”
“胡说。”姚燕语笑骂了一句,又道:“今天若不是有他在,你家夫人我怕是又要熬到天亮才能回来呢。就算是为了谢谢他的出手相助吧。”
香薷不再多说,但心里颇为不以为然。她知道,这些菜送过去那家伙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屁话来呢。
姚燕语看香薷一脸的不乐意,因笑道:“如果他胡说八道,你就告诉他,我姚燕语行的正坐得端,吃的是自家的米自家的菜,难不成我生在富足之家,也要去学那些贫民百姓吃糠咽菜不成?那才是真正的沽名钓誉,而且愚不可及。”
香薷听完,便拿食盒装了这几样菜蔬出去了。
外边船舷上,华西淩正盘腿坐在船头吹着江风借着月色吃饭。他的饭菜当然不能跟姚燕语的比,他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一个汤盅,里面是炖鱼,当然不只是鱼,还有些别的菜蔬一起混着炖的,是一碗大杂烩配着两碗白米饭。
当然这不是姚延恩虐待他,而是船上几乎所有人都是吃这个,连姚延恩的饭菜也是这样的大杂烩加上两个小凉菜而已。
姚燕语小桌上的精致菜肴原本是姚延恩听说湖州闹粮荒,来的时候专门给姚燕语带的一些精致吃食,鲑鱼是养在水箱里带来的,猪肉丸子什么的是用冰块镇着的,各种小咸菜是姚家的厨子精心炮制的,本来就是准备送去京城的,因为姚燕语在湖州,所以分出一部分带在了船上。
半路上遭了水患,被困在这江上行走不得,这些东西更显得珍贵起来,姚延恩自己都是舍不得吃呢。
当香薷把食盒放在甲板上,把里面的菜肴和水晶蒸饺放在华西淩的饭桌上时,华西淩的神色可谓一时三变。
“这是我家夫人叫奴婢给先生送来的。我家夫人说了,今天幸亏有先生帮忙,不然她又要忙道天亮了。先生辛苦了。”香薷受姚燕语教导,对华西淩的态度还算恭谨。
“不必了。”华西淩也不知道自己想什么,或许只是埋在骨子里的那股别扭劲儿怎么也压不住,也或许是不甘屈人之下,他下巴一扬,淡然说道:“你家夫人食不厌精,在下可享受不了这等精致吃食。在下是贫贱之人,还是吃贫贱之饭更安心些。”
香薷本来就瞧不上这个什么‘小华佗’,呸!不过是略平头正脸的一个男人,懂点医术罢了,难道平时给老百姓看病不多要银子,就是‘华佗’了不成?
而且,香薷是有备而来,专等着这几句话呢,于是不疾不徐,冷冷一笑,淡然说道:“先生还说别人沽名钓誉,以奴婢看,华先生你也是惺惺作态之人。而且,你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还十分的可笑。”
华西淩登时就拍下了筷子瞪着香薷想要骂回去。可忽然间觉得脑袋里空空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最后也只是狠狠地挠了一下头皮,从心里骂了一句:他娘的,老子今年犯太岁么?怎么竟被小丫头片子给骂来骂去的?昨晚有一个,今晚又来了一个,还没完了!
小华先生心里的那股子气性又被激发出来,他挥手一指那道松鼠桂鱼,冷笑道:“这鱼不是现在清江里捞上来的吧?这鱼从江宁远道而来,路费不便宜吧?还有这蒸饺——这么精致的蒸饺必得是名厨所制吧?这么两道菜和这一笼蒸饺,得是多少银子?哦,银子还在其次,这得是多少人的辛劳付出呢?这边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垂死挣扎,而穿上的厨子却花费一天的功夫只为了你家主子能吃上一口可心的饭菜。说你们‘为富不仁’不为过吧?”
香薷轻声哼道:“还真让我家夫人给猜着了。你且听好了,我家夫人行的正坐的端,吃的是自家的米自家的菜,难不成我家夫人生在富足之家,也要去学那些贫民百姓吃糠咽菜不成?那才是真正的沽名钓誉,而且愚不可及。”
华西淩还想说什么,香薷却根本不容他再说,便直接打断了他:“奴婢斗胆,再多说几句,湖广的粮食被大粮商控制,粮价翻了十余倍,现在嘉州大灾恰逢北边大地震,朝廷和府衙拿不出一粒米来赈灾。这几十船粮食都是我家夫人的娘家粮仓里运出来的。我家老大人若不是菩萨心肠,心怀天下,怎么可能把自家的粮仓掏空,运到这里来平抑粮价,赈济灾民?!难道这也是沽名钓誉的话,我倒是希望天下人都如此沽名钓誉的好!”
华西淩完全没想到是这样,他看着船上的官兵对姚延恩撑大人,还以为这几十艘船上装的都是朝廷调集过来的官粮。
香薷越说越生气:“我家老大人在两江任总督十年,没有贪墨过一粒米,一两银子。这一点连皇上都没话说。你又有什么资格指摘我家夫人?!我家夫人感谢你今日帮忙,所以才把自己的饭菜分出来给你,而你不但不领情,还说这些恶毒的话,你这人是非不分,黑白不辨,我看就是茅坑边的一块砖——又臭又硬!”
说完,香薷伸手便把松鼠桂鱼往食盒里端。华西淩见状忙拱手道:“是在下错了,姑娘骂得对。还请姑娘不要生气,这菜既然是夫人给在下的,又岂有拿回去的理?还请姑娘替在下在夫人跟前说声谢谢。”
“我只负责听夫人的安排送东西,若要谢,你自己去。”香薷给了华西淩一记白眼,拎着食盒起身走了。
“多谢姑娘。”华西淩朝着香薷的背影拱了拱手之后,又抬手使劲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姚家的老厨子做菜的手艺也是祖传的,这道松鼠桂鱼也花了大心思,自然美味无比,但华西淩却是食不知味。
他嘴里吃着鱼和蒸饺,心里却都是那一道窈窕的白色身影,他甚至想不清楚这个传说中的女神医长得什么样子,她的脸型是长是圆?眼皮是双是单?鼻子是大是小?嘴唇是薄是厚?这些全无印象,唯有那个窈窕的身影,一袭白衫在衣裙衣衫褴褛的难民之中越发圣洁,像是天上仙女下凡,不染一丝尘埃。
华西淩这一声谢谢到底没有说出来,不过。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云瑾在此地苦心经营两年多,定然有了根基。姚燕语觉得,云瑾若是想战胜卫章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如果他只想逃命的话,应该会挺容易。
姚燕语觉得,像云瑾这样的人,不可能把老底交给那个被俘虏的懂得机关消息的绘图大师。他但凡有点小心思,都不会把自己的命压在别人的身上,一定会留一条隐蔽的逃生的路。
“夫人,安神茶。”香薷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只青花瓷茶盏,里面是酒红色的茶汤。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没白没黑的忙碌,又加上担心卫章,所以姚燕语晚上总是睡不好,多梦,易醒,醒来就就再也睡不着了。所以她用酸枣仁,灵芝粉等及味药材配制了安神茶,每天下午开始喝,至睡前喝两到三杯,晚上便能睡个好觉。
“嗯,放那儿吧。”姚燕语说着,把手里的一本卷宗放到一旁。
香薷近前来跪坐在案几旁边,双手把茶盏奉上,并甜甜的笑着劝道:“现在温度刚好,待会儿就凉了,夫人这就喝吧?”
姚燕语接过茶盏来慢慢地喝了一口,若有所思的问:“将军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奴婢已经让许校尉去打听了,到晚上就应该有消息了。”说完,香薷又轻笑着劝道:“夫人不必着急,在打仗这件事情上,大云朝是无人能跟将军比的。”
姚燕语笑了笑,好笑的问:“你家将军是神啊?”
“本来就是嘛,他们都说将军是战神。战无不胜的神。”香薷眨了眨星星眼。
“喂,醒醒啦!看你这傻样。”姚燕语和安神茶喝完,把茶盏递过去,“去告诉他们,一会儿都进来,我要给你们讲一讲这些脉案。”
香薷答应着下去,没多会儿的功夫乌梅,半夏,麦冬还有五个临时收的无家可归的十四五岁的女孩子都进了船舱。另外还有小华先生一共十二个人,一男,十一女。众人进来后按次序排座,香薷等四个一直跟随姚燕语的丫鬟自然排在前面。
姚燕语看了一眼华西淩,说道:“华先生请上前座,等会儿请你先讲一下你诊治过的这几例脉案。”
华西淩一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
这几天的功夫他几乎变成了哑巴,每天就是给病患看病用药,然后回来吃饭睡觉,再也没有说过半句愤愤之言。今天姚燕语忽然让他讲脉案,小华佗有点懵了。
坐在姚燕语身边的香薷已经起身让座,姚燕语则吩咐身后的白蔻:“你们都不必动了,只把华先生的榻几挪上来吧。”
几个丫鬟虽然不喜欢华西淩,但也不敢忤逆夫人的吩咐,于是华西淩就稀里糊涂的被挪到了姚燕语的左侧下手。
姚燕语又客气的说道:“华先生请把你这几天所遇到的典型脉案给大家讲一讲吧。”
俗话说,一会抵十有。
华西淩虽然从没经有这种类似讲学的经历,也觉得这种把医道学识像是孔孟之道一样直接搬到学堂上来讨论是一件很新鲜的事情,但他却没有怯场。
借着整理手上脉案的时间理了理思绪,之后小华佗清了清嗓子,便开始讲了。
因为毫无准备,一开始的时候他的思绪还有些杂乱,不过讲了一个疟疾的脉案之后,他强大的专业知识便为他找回了清晰的思路。接下来的讲述便非常的通畅,他一口气讲了自己这些日子治疗的六个典型脉案,并把自己的诊疗方案以及对这次赈灾救治过程中所用的成药配方等做出客观的评价。
当他给予肯定时,在座的一些小丫鬟的脸上都露出得意之色,但当他做出批评指正的时候,香薷等人便立刻表现出愤愤不平之色。
姚燕语却不动声色,安静的坐在主位上听着。
华西淩侃侃而谈了一个时辰放在停下,此时已经是暮色四合之时,绚烂的云霞通过碧纱窗照进来,屋子里被镀上一层暖暖的金色。
按说已经到了晚饭的时候,可众人谁也没心思吃饭。华西淩一停下来,香薷便殷切的看向姚燕语,希望自己能有发言权,驳一驳这个狂妄的家伙。
姚燕语自然乐得给她机会,于是下巴微微一扬,说道:“香薷,你有话要说?”
香薷立刻应道:“是,奴婢对华先生的三个说法不敢苟同,想请教一下。”
姚燕语点头:“你问吧。相信华先生会给你一一作答。另外,你们有谁还有不同意见的,都可以向华先生请教。”
华西淩也道:“请姑娘明示,华某必知无不言。”
这样淡定的态度无疑又给香薷等几人心理的怒火上浇油。一时间不但香薷,连乌梅,半夏,麦冬三个也都跃跃欲试,四个人一个比一个伶牙俐齿,而且她们跟了姚燕语的日子也不短了,这几年不管是药典还是药方,甚至姚燕语很多新药的配制试验她们都有插手。早就不是当初拿着银针手打哆嗦的小姑娘了。
而且,她们四个也各有长处,香薷善于配药,姚燕语手里现存的有关药物的书她都看过,虽然不能说倒背如流,但举一反三还是能的。华西淩说这次赈灾的药方又问题,香薷就不满的看了一眼船舱门口。
“是夫人在给几位医女以及郎中再辩论医术。”
“辩论?”卫章低低的笑了一声,小声嘟囔了一句‘还把学堂开到船上来了。’便抬手撩起湘妃竹帘一头拱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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